瞻默碑文事毕,赵光义略事歇息,然后移驾前去乾元殿,接管百官朝贺。一众文臣武将则已早一步到达,分东西两班肃立于大殿两侧,恭候新皇驾临。位列文班最前、领衔的是宰相――侍中赵普。他正闭目养神,仍旧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态,让那些等着看他慌神、出丑的敌对官僚们略感绝望,心中皆暗道:且看你能装到甚么时候,等陛下即位后,你等着被一撸到底吧。位列武班最前、领衔的是枢密使曹彬,他也是一副神态自如、岿然不动的姿势,固然贰内心极不平静,总有一种模糊的不安,总感觉现在仿佛正有千百双挖苦的眼睛在讽刺他的脆弱、叛变,又有千百双手在背后狠狠地戳他脊梁骨,但他毕竟保持着大要的淡定。偶尔,曹彬亦会悄悄地瞟昭穆而立的赵普两眼,但后者仿佛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他揣摩不透。
“王者继统承祧。以是嗣神器。节哀顺变。以是宁万邦。顾历代之通规。谅旧章而可法。天赋子勤奋启国。宵旰临朝。万几靡倦于躬亲。四海方成于开泰。念农夫之痛苦。知兵士之辛苦。多垒尽平。生灵永逸。而酬酢遘厉。寝疾垂死。方臻偃革之期。遽起遗弓之叹。猥以神器。付予冲人。遵理命而莫获固辞。涉大川而罔知攸济。负荷斯重。攀号莫任。宜覃在宥之恩。俾洽惟新之泽。可大赦天下。恭维天赋子推诚损己。焦思费心。念将士之忠勤。知战伐之辛苦。衣粮禄赐。不过经手经心。地盘官封。不吝酬功酬效。生灵是念。稼穑为忧。罢非理之差徭。去知名之侵耗。尽去豪华。减后宫冗食之人。停诸司不急之务。方岳止甘鲜之贡。殿庭碎珠玉之珍。狱讼无冤。刑戮不滥。凡开物务。尽立规绳。予小子缵绍丕基。恭禀遗训。仰承法度。不敢逾违。更赖将相公卿。摆布前后。恭遵先旨。同守陈规。庶俾冲人。不坠鸿业。宣布遐迩。咸使闻知。”
“陛下郊祭六合已毕,兹于奉天殿前,告慰先圣。奉宗庙社稷,承祖宗休烈”,礼赞官高唱道。侍仪司早已将表案备好。案台北面,肃立着的是捧表官、宣表官、展表官,以及手持金瓜斧钺的仪卫十二名;表案南面,肃立着的是御史、礼赞官,以及手持金瓜斧钺的仪卫十二名。
待赵光义端坐于御座,满殿廷臣乃纷繁下跪,三呼万岁。待百官施礼结束,赵光义微抬双手,虚扶一下,道:“众卿平身”。“谢陛下”,众文武齐声应诺道。坐着软硬适中的龙椅,摩挲着御座扶栏上的纹理,本觉得本身会冲动莫名的赵光义,却发明本身并不如本身设想的那么镇静,跟着面前皇冠上垂着的九串旒纩的摆布来回摆动,他被带入了一幕幕回想当中:
接下来,天然又是一番典礼,礼赞官高唱“施礼”,待赵光义向表案方向持笏赞拜时,百官亦随即参跪如仪。接着,又是一番“进表”、“宣表”、“受册”的烦琐流程。
礼赞官一声“礼毕”后,新皇赵光义手持金册,南面而立,百官再次下拜,山呼万岁。
翌日朝晨,晨光微露,阳光透过薄薄的晨雾,洒落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挂落在石板龙纹镂刻上的露水,亦被金色的晨光晖映得晶莹剔透,让龙纹亦栩栩如生起来。
“万岁万岁千万岁”,山呼之声响彻大殿。“皇兄,朕定会光复燕云旧地,向你证明,朕才是天命地点,是大宋最合适的担当者”,赵光义悄悄誓道。与此同时,开封东南百里开外的荒道上,赵德芳、种师成一行,正在急驰南下,赵德芳从马背上回望一眼东京汴梁,亦在心中悄悄誓道:“父皇,儿臣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