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悄声道:“婢子听忍冬姐姐说,上官大娘子为人清傲岸物,连天后的话都敢辩驳。天后为了赛过她,让她每天穿宦者的衣裳,看到贵主们必须和宦者一样下跪。”
可惜了李旦的用心良苦,他直觉灵敏,窥出武皇后对薛绍故意结,却没法窜改李令月对薛绍的倾慕之心。
女子面庞清秀,神情孤傲,进入内殿后,目不斜视,向李令月和裴英娘施礼。
裴英娘没有听过,但是她猜得出故事的末端是甚么。
莫非她是上官婉儿?
薛绍出身崇高,母亲城阳公主是太宗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之女,李治的同母mm。
十来岁的天真少女,正值春情萌动的懵懂韶华,眼里只看得见表兄的漂亮风骚,那里听得进亲人苦口婆心的奉劝呢?
裴英娘细细打量男袍女子,看年纪,不太能够。
她不能让上官女史把“鱼目混珠”四个字说出来。明天是她头一次上学,宫里的人都盯着看呢。鱼目混珠的典故鼓吹开来,成绩的,是上官女史不畏强权的狷介名声,而她只能充当阿谁被鄙夷的背景板。
她展开书册,微微一笑,“明天,我要给贵主们讲一个西汉时的故事。”
说到这里,上官女史用心顿住不说了。
掖庭是安设犯官家眷妻女的处所,这女子是掖庭女婢,又姓上官,还是个才女,她的身份呼之欲出——宰相上官仪的先人。
裴英娘随口扯谈一通:“富商得了十斛金锭,欣喜若狂,醉酒之下误伤行人,被行人告到官府,可不就招祸了嘛!”
兀自感慨,一道冷厉的眼神俄然向她扫过来。
宫女们簇拥着上官女史走太长廊,裴英娘上前一步:“女史请留步。”
她行的竟是跪礼。
李令月歪头看裴英娘:“你听过这个故事?”
李令月性子急,立即催促:“厥后呢?卖珍珠如何招来祸得了?”
上官女史没想到一个才八岁的女娃娃竟然反应这么快,皱起眉头,踌躇着要不要把本身筹办好的故事讲完。
李令月伸个懒腰,拈起一块醍醐饼,呷一口茶汤,舒畅地舒口气:“上学真累。”
裴英娘退回本身的坐褥上,翻开书案上的卷册,发明鲜明是一卷手抄的《急就篇》。
李令月和裴英娘灰溜溜去东亭上学。
和武皇后势如水火的人,则把裴英娘视作武皇后向李治献媚的手腕,看她的眼神,直接了然:不屑。
眼看离东亭越来越近,裴英娘收回越飘越远的思路,低头清算衣衿——头一天上学,她有些严峻。
上官女史编造出这个莫须有的故事,目标不过是想引出“鱼目混珠”的典故。
东亭正殿三面环水,回廊相接,和裴英娘住的东阁很像。
裴英娘听忍冬说过,传授她们学问的先生,除了掖庭的女官,另有学士院的儒学士。
老学士有些受宠若惊,行礼不迭。能够想见,李令月平时对老学士有多随便。乃至于老学士看到一个尊师重道的门生,竟然冲动得语无伦次。
裴英娘笑了笑,姐妹两人在回廊前别离。
安息半晌,廊别传来一阵环配叮当声,宫女们簇拥着一名头戴纱帽、穿乌褐色圆领男袍的年青女子步入殿中。
阿耶裴拾遗如此。
上官女史僵着脸:“甚么事?”
半夏凑到裴英娘耳边:“贵主,她是上官家的大娘子,之前是长安最着名的才女,从掖庭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赶出来啦~明天还是十点更新。
裴英娘打发走宫女,让半夏在一旁看管,“门生有一事不知,想向女史就教。”
裴英娘小声道:“我有个题目想向上官女史就教,阿姊先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