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要见她?
阿福游移了一下,“裴拾遗在前门,倒是好打发。另有两个女子在侧门胶葛,求见的人递上来的是张娘子的帖子。”
从南门走公然更便利,卷棚车才驶入长街,裴英娘就听到明示东市坊门开启的钟声,坊前熙熙攘攘,比肩接踵,不止有城中簇拥而至的百姓布衣,另有很多奇装异服的胡人外族。
醴泉坊库房里的珠宝大多是其他王公贵族在宫宴上送给裴英娘的,李治、李旦、李令月送她的在宫里,没运出来。
宫里的那些珠玉里头应当也有冒充伪劣的,胡人不但善于辨识假货,实在也精通造假。
裴拾遗堵在前门,她们怕被郎君认出来,特地绕了一个大圈,回到金城坊裴宅,径直奔进内院,哭诉道:“十二娘,公主府的人把我们打出来了!”
上官璎珞汗湿衣衫,定定神,道:“殿下,永安公主非平常贵女, 和亲怕是不当。”
蔡四郎嘲笑一声,道:“裴拾遗迩来常遣人在府门外刺探。”
他转头把书卷往主子怀里一扔,正筹办迎上前,一个清癯的身影缓慢从他身边刮过,飞扬的袍角带起一阵轻风。
普通布衣百姓必须严格遵循规定,早上等坊门开启,才气出坊。夜里坊门定时封闭,坊中住民不能随便外出。而王公贵族能够在自家宅邸和坊墙相通的处所另开一道侧门,出入自在,不必受坊中武侯管束。
醴泉坊下曲一处宅院前,阿福抱着一摞书卷出门时,看到停在府门前的车驾,喜出望外,“公主来了!”
杨知恩道:“往南门走,往东市去更近。”
裴英娘皱眉道:“不必理睬他。”
她们又不是十郎和十二娘的私奴,为甚么要对十二娘忠心耿耿?府上是郎君和娘子说了算,现在郎君已经嫌弃他们兄妹,娘子也不睬睬十二娘,她们为甚么还这么胡涂,听信十二娘的威胁利诱,跑去醴泉坊冲犯公主?
醴泉坊和金城坊只隔一条长街,以是裴拾遗能来得这么快。
蔡四郎想跟上去,斜刺里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他,一个方脸浓眉的扈从指指身后,硬邦邦道:“不成僭越,退到五步以外去。”
有了半夏的表示,阿福不再踌躇,呵叱道:“那里来的刁奴!连公主都敢瞒骗!贵主跟前,岂容你们猖獗!”
阿福嘴里叼着一根甜草根,坐在台阶前,摆摆手,“你放心,我有分寸。幸亏是我,如果是蔡四,她们早见阎王去了!”
钟声渐歇,余音寂静厉穆, 环绕在殿前阶下,回旋盘桓。庭中经幡随风飘荡, 两名比丘僧沉默鹄立在石塔旁,聆听风中如有若无的佛音,姿势虔诚。
裴英娘一时有些踌躇,她只想随便逛逛,没有推测东市开张时会这么拥堵,“算了,先去醴泉坊吧。”
如果刚才不是她俩逃得快,早被人打死了!十二娘底子不体贴她们的死活,只会拿她们泄愤!
“不见。”裴英娘干脆道,还没到时候。
婢女们惶恐失措,赶紧叩首告饶。
那两人必定不是张氏派来的。
“另有那些胡人。”蔡四郎等裴英娘喝了几口茶,接着道,“他们公然是鉴宝妙手,我带他们看过库中的珍宝,将近有三成是用其他劣质玉石烧制成的,并非货真价实的琉璃宝石。”
“我叔父是朝中拾遗……”裴十二娘涨红了脸。
阿福劝他:“公主夷易近人,不代表我们真的能猖獗。那人是相王的侍从,你快收起你那张鬼脸吧,公主会偏疼你,相王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