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甫身着官服,在舍人院的台阶上铺席接待了世人,接着鼓励高岳等人道:中了进士只是开端,顿时诸位一经吏部的关试,便满是“进步士”了,可谓真正释褐,“属吏部守选”,可想要马上舍田就禄,还必须插手吏部的两科测验,即“博学鸿词试”或“书判拔萃试”,只要这两科考中,便不消再等候,立即有官做。
薛瑶英抬起手,用拂尘柄敲敲身边的铜炉,内心早已明白八九分,“逸崧是担忧吏部选的事?”
书判拔萃,传闻难度和关试不是一个层次的。
但必必要重视的是,即便通过关试,进士也只是“属吏部守选”——最关头的是前面的两个字“守选”,说白了就是等着仕进,正如崔佑甫所说,守选是件很折磨人的事:能够三五年乃至上十年不会有阙员,就算有了也能够被别人捷足先登,每年另有很多正色入流的官在列队,也要往内里挤;别的,就算很多官职有了阙,你身为进士也不成以去做,因为你当了进士,只能走“清资官”线路;再者,朝廷也能够对你说,守选累了没,长安物价昂扬不,是如许的岭南某个县有个县尉空缺你去不去,只要几年后你还能活着返来,朝廷是不会健忘你的,铨选时给你优惠政策——简而言之一句话,“要官还是要命。”
芝蕙便将高岳呈上的鲜果在瑶英席前线开:一箧洛阳嘉庆坊的李子,一箧长安哀家楞梨,一盘洛阳华林园的王母桃,最后一盘尽是青灿灿的铜钱,是高岳将最后的积储拿出来了。
“嗯,总算没健忘莘如果你的座主。”薛瑶英长舒口气,本来子亭覆试的动静传出,她觉得高岳会完整垮台,吓得差点卷铺盖逃离长安,去钟陵的道观避风头去。
分开舍人院后,高岳坐在光范门东廊下,苦衷倒是比先前插手春闱时还要忐忑。
“更不要想!”
“三兄!”芝蕙最为体贴,仓猝拉住高岳的衣袖,不知他遭了甚么痛苦。
“百仞之梯,我费尽艰苦地踩上了第一步,但却发觉接下来要走的路,却更加不轻易啊......”高岳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大明宫起伏巍峨的宫阙楼台,接着不再出声,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碰到刘晏时,对方所说的,从自家宅第日复一日地走向这座帝国的权力中间,不知不觉就走了数十年,走到鬓发染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