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洁遣了身边统统侍婢,只留一贴身老仆高福在身边,与夫人坐着说话。忽听玄英如此焦心轻唤,知事必有异,立即便着了高福去开门,将玄英引入屋内。
无忌一怔,微考一番,神采便变了些许。
很久,无忌才又道:“现下,你如何筹算?这事儿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一面说,他一面伸脱手指来,沾酒写了四个字。
一面说,一面大发脾气,挥袖将桌面上果盏酒盅等物扫落一地。
无忌不明,急道:“那张氏,那史世令……”
两个时候后,扶剑与玄英二人吃紧奔至后花圃,奉告二少,道舅老爷已归府内,现下正在鲜于夫人房中,急待面见二少。
世民一笑,淡然道:“无忌,你既如此说,我且问你,如现在我劝得父亲起事,第一个要面对的,是谁?”
……
无忌感喟,面色悲怆:“唉……世民,说句心底儿的话。这昏君,真乃千古奇才也。然有才又如何?无德妄行,说到底,还是一个必定要留下千世骂名的昏君暴帝罢了。”
那张氏房内,却已然是一片暗中,似已睡下。然玄英只顾自家小仆人脾气正坏,不得不上前敲响了门,赔着笑容将此事说与应门的侍女听,还求对方好生互助。
“张氏既然怯懦,本日又被那样神异之马吓得神魂不清,心志全失,一个疯妇的话,又如何信得?”
将及走出张氏所居小院,二童便一扫面上哀思之色,相视而笑。然后,两小凑在一处,些微嘀咕几句,扶剑摆布望着无人,便极神速将袖中一物抽出,塞入玄英手中,看他藏好后,两小点头为礼。扶剑便直奔后花圃世民与无忌处,而玄英则借着熟谙高府地形之便,只在暗中谨慎行走,直奔高士廉与鲜于夫人所居之正院而来。
世民知他已然明白,又道:“无忌,我从未筹算孤负这济世安民四字。然此时,确非良机。昏君固然已是强弩之末,却另有一线朝气。此时起事,并非良机,乃至有能够,我们一番辛苦,血流成河以后,倒是为了别人做了嫁衣裳。”
张氏既然生性胆怯,天然是不肯去惹得高公不快。然她在这高府中,又向有慈悲之名,说不得,再胆怯,也要走这一趟。因而当下便命侍女扶了二人,只道二人不幸,赏了二人几枚大钱以后,便道她立即便打扮,前去见高公。
扶剑机灵,当下便哭着伏地,将头叩得震天响:“多谢如夫人怜悯。只是还请如夫人更疼扶剑些,劳您彻夜辛苦,去求了那舅老爷与舅太太此事不罚罢!不然,舅老爷家法严,今晚公子与舅公子未到,便是明今后日,我家公子这顿罚也是少不得的。到时必定我们两个也要被仆人吵架了……求如夫人怜悯怜悯则个吧……”
到得屋内,玄英不待高士廉发问,只仓促一礼,便抽出袖中,方才扶剑交与本身的那物双手奉至高公面前――却本来,是那方才世民与无忌所看之素缎。
玄英不敢再言,只嚅嚅道:“但是……但是这个时候了……府中看酒窖的知事,只怕已是睡下了……这钥匙,又只得主母与如夫人与知事三人有……”
二童闻言大喜,当下便叩首,千恩万谢出来。
无忌沉默,很久才叹:“可现下如不起事,眼瞧着便是一桩天大灾事上门了啊!”
世民便欲起家而行,谁知却被无忌一把按坐于椅上,眼角一挑,对着玄英怒道:“你这混帐东西,越来越不成气!眼瞅着我家好妹夫都已然饮得半醉,却还要他去应甚么差事!还不快快去寻了娘舅,奉告他我二人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