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奔入,媚娘只淡笑以猫儿代过。然金吾卫职责在身不得不搜索一番。媚娘便道素琴与徐惠都已睡下,搜索能够莫扰了二人,金吾卫首级之人,见她淡然,又摆布看看,确是无人迹可疑,便道既如此当退之。
直到媚娘偶然转头,瞥见一道天蓝影子站在月光地里,心下一惊,低喝道谁时,他才反应过来。
看他这般奉迎的笑容,不知为何,媚娘便想起之前他送与她的那只尚未满月的小狗儿“小金”――便是当年稚奴于长孙无忌处所得阿金的季子――起来,当真是忍不住笑骂:“公然是甚么人养着甚么宝贝……你看看你,可不像是那小金普通无二?”
当稚奴入得后殿之时,看到的,便是一身白衣沐于月华之下,昏黄华丽如月中仙子的媚娘。
“还能如何?每日里除了政事还是政事。其他的,也没甚么。来,坐。”
太子东宫。
“比来可忙着些甚么?竟日里总不见你在父皇身边。风疾可好些了?大哥前两日传闻你将那孙老儿也请入宫了……如何?”
“这般民气,也是够了。真当我便是个傻子,由得他们去作了。”
好半晌,他才强强遏止住胸中火焰,柔声道:
正饮着间,不料瞧见一边案几上,放了一个锦盒,心下猎奇,放了杯子,翻开来看。
见大事已定,稚奴心宽,便要分开。然承乾不允,可贵见一见这个最最心疼的小弟弟,不管如何也要一同饮个痛快。成果待得苏氏端了小菜来时,兄弟二人已然是喝得一个找不着东宫门,一个寻不得西宫床了。
“你这小子,终究想起大哥我啦!”
稚奴取出细看,只见那凤羽罗的衣料在烛光之下,闪闪发光,又兼之五彩华贵,当真都雅。越看越爱,忽生一念,看看殿中除了门口金吾卫外再无别人,便干脆本身换了一身月白缀银的长袍,系了玉带流苏香珠于腰间,胡乱理了一把头发,提了锦盒,披了丝料天蓝大氅,悄没声儿地闪了出来,从殿后小花圃旁一条极隐密的细道当中,悄悄出了甘露殿,沿着两侧廊下暗影当中,直奔延嘉殿后殿而来。
稚奴见承乾出来,仓猝上前,迎了上去。两兄弟自小熟昵惯了,便也不依礼行,只是稚奴叉了手,承乾拍拍稚奴肩头,搂了来道:
媚娘听得皱眉:“你睡不着,跑来我这里做甚么?唉呀,我问你呢,那盒子里是甚么?”
一边说,一边德安便含笑带了两名宫人上前来,奉上一双紫金镶玉的小木偶,又一只奇巧工致的玉雕小马等物。
稚奴点头,道:“花姑姑便如我们第二个母亲普通。你便是不要她操心,她也不免的。只是现下,她最体贴的,倒是大哥你如何是好。”
这般三分娇嗔七分俏叱,稚奴不知看了多少回,常常都为之心动,然却再不现在夜这般,叫人意动情摇,难以矜持。
堂堂大唐嫡三皇子晋王爷,右武候大将军,自幼便被太宗与文德皇后视若令嫒,诸名臣视为爱侄,虽仁厚德笃却心高气傲的稚奴,现在却如一小小贼儿普通,立于延嘉殿,任着一小小女子弃骂如犬,却只憨笑以应,连话儿也说不出……
看他如此,媚娘也实在无法,只得一步步从亭中走出,问:“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延嘉殿来做甚么?还提了这么大个盒子。德安在那里?”
稚奴闻言,这才平复了直欲跳出胸口的谨慎肝,憨憨笑着,提了锦盒,一步一寸地挪上前来。
德安稳铛铛地站好了,看着稚奴交来回回走,忍不住刚想劝,便听得一声大笑道:
“大哥,你是个孝子,又是个好人,只是性朴素重,容不得别人半点思疑。正如花姑姑他们所言,如若大哥俄然闻得这类群情,只怕便要急于向父皇辨白,反而弄巧成拙。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