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公佳耦看他神采,已知不妙,刚要开口发问时,却听得袁玑要求,看一看这孩子的颈子。
车子方才出了门,坐在车里正哄着不知何故哭泣不止的小公子的唐国公佳耦,就听到车别传来的阵阵鼓噪。
唐国公听得恨声直骂:“好个刁猾寡义的恶奴!”沉吟一会,便命李二取他令牌,随袁玑一同前去崔府,务必保下崔氏娘子。随即想想,又着身边小侍去帐房处,取了钱五百,支了几匹上好绸缎给袁玑,好叫他能够面子地把崔氏娘子迎回家。
当下命令,要重金悬榜,招揽名流异人,为本身这个最心疼的小儿子,取上一个最清脆,最吉利的名字。
身为唐国公的小公子,当明天子的小外甥(唐国公夫人与当今皇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以是这唐国公小公子,应当唤天子一声姨父。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的姨母是嫡出正室的皇后,若非如此,哪怕是身居正一品的四夫人之亲也不能称天子为姨父的),这木牌,天然是早就择了精工良匠,选了上等佳品制成了。乃至连天子还曾经笑言,待这孩子出世后,便是要定了这亲手为小外甥题写名牌的美事了——也难怪,毕竟是天子,天下之大,另有谁比他更加高贵呢?并且之前几个孩子出世的时候,因为如许那样的原因,最高贵的也不过是宗子,求了外祖独孤信写了名牌罢了。
袁玑一看,这小公子长得极清秀,眉眼之间,与唐国公佳耦二人均有七八分不异之处。只一点,那眉眼之间,倒是分外分歧。唐国公佳耦均是标准的世家长相,秀眉明目,极其可喜。
眼看着爱子哭得脸红气短,心疼担忧的唐国公不由大怒,伸手甩开车帘,喝令总管上前,便待一番怒骂。
见到这个袁玑竟然只是个年方二九的少年,唐国公夫人一怔,但毕竟一笑,将裹着孩子面庞的锦被悄悄拉开,暴露一张哭得有些发红的粉色小脸儿来。
袁玑眼圈儿一红,泪盈于面:“恰是,岳父高义,无人能及。只可爱士子无能,堂堂士族以后,却被一鄙贱百姓所欺!国公,岳父体弱,为寻袁玑,已然是灯尽油枯。岳父一氏虽高贵,却因独一崔氏娘子一脉,无人可壮其族。那崔府中的总管,竟然看出便宜,害了岳父不说,还要侵犯了我未婚之妻崔氏娘子,与他做三妾!此等奇耻大辱,士子便是死在此地,也请国公事必为士子与崔氏一家湔雪!”
这变故惊得唐国公佳耦双双变色,正待问详情之时,袁玑却俄然叉手行大礼,再次开口:“恩公,本日仓促,只怕已是不及详评公子之相了。只是,为保公子平生安然,但求一字为恩公子名。”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的古训,是向来不会错的。可遗憾的是,唐国公要的不是勇夫,而是真正的名流异人。以是,一次次的召士入府,见面详谈,然后略赏金银,对付送出后,这两日,唐国公府角门旁的招贤榜边,垂垂地人少了起来。
唐国公听得打动,转头看了看一样一脸打动的国公夫人,又转头过来,驯良地对着袁玑点头:“崔氏父,公然是个高士啊!”
就如许,唐国公佳耦抱着孩子,微有遗憾地离了都城的主宅,在外宅处登上了马车,筹办好进宫朝圣。
提起幼儿,唐国公倒想起一件事:“对了,袁士子,我听你方才说是为幼儿而来。何故啊?”
这一日,恰是小公子出世的第仲春满(就是满两个月)之礼。依着端方,唐国公夫人,是要亲身抱着孩子,去到梵刹里还愿,为小公子寄名牌的。
谁知袁玑一拢长袖,诚心道:“士子鄙人,虽说读了些书,识得几个字,却在文事上一无所长。但本性所好,对相术一道,很有些心得。此次前来,便已知国公高义朴重,必为士子雪冤。只是不知如何酬谢恩公。思来想去,只得以这身相术,为小公子一阅前事,或者定个吉名,也算是酬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