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敢如此大胆?”猜疑不已的田乾真此时非常记念远在幽州的田承嗣,他实在看不透史思明的真假。不过他宁肯托其有、不敢信其无:“若史思明意在青密,那其南下攻伐不过是个障眼法,令某从南阳赶来助战恐怕来意不善。”
跟着史思明移纛至西岸,成千上万生龙活虎的平卢马队铺天盖地而来,唐军防地顿时压力大增,最后几辆四轮战车悉数被毁,庭州砲也被一一端掉,弓弩手的箭矢耗损殆尽,力量弱竭的陌刀手、刀盾兵面对无穷无尽的箭雨,不得不放弃斜坡,缩在大堤上苦苦支撑、勉强保持,只要抵挡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该死,若霨弟丧命于此,某可如何向霄云交代!”世上独一能让高仙桂将圣命和任务抛在脑后的,也就是阿史那霄云的喜和忧了。目睹平卢军在史思明大纛批示下,黑压压冲向北庭军和素叶军,高仙桂压抑不住胸中焦炙,筹算再次请战。
游弋在外的唐军马队被数倍于己的室韦、靺鞨散骑缠住后,平卢马队和曳落河从一左一右,若两柄尖刀刺向唐骑肋部,唐军的骚扰战术顿时难以维系,不得不堕入苦战。
待马速稍缓,田乾真正欲调转马头、整饬行列,忽听唐军阵中传出雷鸣般的高呼:“平卢史朝英南下青密,已被素叶李晟斩杀!”
“霨郎君太聪明了……”面露苦笑的高力士摇了摇手,拦下高仙桂的诘问:“仙桂郎君,到江陵后,万事以永王殿上马首是瞻。不过殿下调兵遣将之举,也望仙桂郎君用飞奴及时密报于某。”
“不急!”永王一幅风淡云轻、智珠在握的模样:“乘敌之隙,方可摧锋折锐。眼下史贼守势正猛,北庭军另不足力,我军此时卷入此中,徒劳无益,当静待机会。”
全军甲马不知数,但见银山动地来。
当然,贤人的手谕未经中书门下,只是个承诺,可否兑现尚是未知之数。但贤人下如此大的血本,可见他与永王所谋绝非纸上说的那么简朴。
“素叶军之言可托否?”田乾真暗自推断,青密二州(今山东潍坊一带)与平卢军治下的营州隔海相望,扬帆数日便至。若平卢史朝英部果然南下,河南道东部诸州将落入史思明之手,洛阳城的东侧将不再安稳。
“父亲之意,但是以步守堤、以舰为援、以骑巡弋?”王霨不忍心让受伤的王正见劳心费心。
而凡是有箭枝袭向卫伯玉,马璘的反击老是疾若雷霆,偶然羽箭还未射中卫伯玉,偷袭之人就已丧命每日弓下。
“高翁,素叶军兵力远在安西、于阗残兵之上,霨弟之才更胜某万倍……”高仙桂道出心中迷惑。
“阿浩,此乃王正见父子的诽谤之计,切莫被骗!”远远传来史思明声音。
高力士的叮咛令高仙桂汗流满面,贤人对永王既倚重又防备,这趟差事可不好办。
“李璘小儿还没动?”史思明举着单筒望远镜敏捷扫了眼疆场,只见浓烟深处,战旗乱卷、人马交叉:“行宫里的一把火,适时王正见父子胆怯,不成器的蠢材们如何还在与敌对峙?”
田乾真迟迟不回应史思明的呼唤,曳落河迅即发觉出了非常,他们毫不踌躇加快马速,阔别疆场。
王勇见状,当机立断,与马璘二人一左一右,各率一部北庭铁骑,若两条出水蛟龙,沿着卫伯玉冲开的血路,扩大战果。张巡、雷万春、南霁云、李纪等人则带着真源马队队、素叶骑虎帐、黠戛斯马队紧随厥后,唐军统统的马队在卫伯玉英勇带领下,自发凝成一柄利刃。
高仙桂并不清楚圣报酬何俄然如此正视永王,但从手谕看,贤人仿佛愿将安西拱手送给高家,以调换安西、于阗兵马断念塌地支撑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