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大纛,撤!”史思明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命令撤退,不然批示体系混乱的平卢军将丧失惨痛。
“史贼,纳命来!”史思明本觉得一波箭雨,足以停止唐骑的守势,不料卫伯玉从坐骑上腾踊而起,将横刀飞旋而出,刀锋直指史思明。
“父亲,乱命可违否?”王霨忍不住问道。
“这还差未几。”王霨幽幽一笑,大声令道:“素叶军,跟从永王殿下,追杀残敌!”
“父亲,永王早至,却迟迟不出兵来援……”王霨赶紧扶住王正见私语道。
江陵军簇拥着永王松松垮垮追到行宫北数十丈远之时,西边树林里俄然飞起了数只苍鹰。
盘算主张后,田乾真静下心来,坐山观虎斗。唐军有素叶军数千、北庭兵万余、安西残部千余,江陵军近两万。他在怀州、洛阳等地与北庭军特别是素叶军数次比武,深知王正见父子麾下的兵马极其悍勇,不在曳落河之下。王勇、马璘均是人中俊彦,南霁云、雷万春等新秀也不成轻视。安西军残部人数虽少,却都是百战老兵,在勇将卫伯玉带领下,足以横扫千军。方才史思明大纛坠地,便是卫伯玉之功。
“难怪要某前来,本来是要骗曳落河替平卢军卖力。”田乾真狠狠吐了口痰,但他不得不承认,史思明设下的骗局一层套一层,比靺鞨人抓野猪的圈套还要庞大,若无对麾下兵马的充足自傲和掌控,毫不成能实现。
“杀了唐军!杀了唐军!”无数辫发垂肩的靺鞨马队举起弯刀、骨朵放声狂呼,纵马斜切进江陵军疏松的阵列中,肆意搏斗。
“断!”马璘瞅准机会,长箭离弦而出,正中横刀刀柄。横刀飞翔的弧线随之一变,贴着大纛的旗杆扭转而上,将系旗号的麻绳堵截,长五尺、高三尺的大纛当即飘落坠地。
“永王危矣!”卢杞一言点破战局之肯綮。
悔的是,当断不竭、反受其乱。按照宿世影象,王霨深知永王志大才疏。在之前的汗青轨迹中,李璘的谋反的确就是场闹剧,手握重兵却轻而易举被忠于唐肃宗的高适击败。故而当高仙桂传达李璘不准退兵的军令时,王霨第一反应就是方命不遵。可碍于王正见的训戒,王霨不得不愿意行事,导致唐军丧失安然撤退的良机。
“可爱的史思明,可爱的永王!” 槊血满袖的王霨回顾瞄了眼战死疆场的素叶军袍泽,且恨且悔且怒。
“活捉李璘小儿!”疆场之北,史思明的大纛再次竖起,顶风狂舞。分离的平卢马队迅疾堆积在大纛四周,重整旗鼓,返身汇入围歼永王的行列中。
史思明大纛的兀然落地,令在五牙战舰上观战的永王大吃一惊:“北庭军竟然……竟然斩杀了史思明!?”
鏖战至今,两边的底牌悉数打出,只剩下硬对硬的碰撞,果如田乾真所料,孱羸不堪江陵军刹时土崩崩溃,北庭、安西、素叶马队当然凶悍,无法人困马乏,固然一次次击退室韦、靺鞨轻骑的围攻,从乱军当中保护永王不竭南撤,行进的速率却越来越慢,伤亡的人马也越来越多。
骄虏扬鞭起,风尘暗北国。
“大鱼总算中计了!”从林中拍马而出的平卢牙兵校尉史朝英抚摩下落在左臂上的猎鹰,三角眼中闪动着炽热的光芒:“中原繁华,某再也不想回苦寒的营州了!儿郎们,杀了唐军,金银、珠宝、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方才田乾真已派了一队曳落河挥鞭北上洛阳,奉告安禄山平卢兵马南渡的惊天动静:“节帅是捏着鼻子认了,还是和史思明翻脸呢?唐廷气力犹在,战役卢兵马内斗,则将东西受敌;若将青密诸州拱手相让,节帅如何镇服各路骄兵悍将;再说了,就是要让,让几个州才气满足史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