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便是一愣。
哪怕他态度倨傲,哪怕他目无尊卑,哪怕他在劈面威胁一个天子!
“这事儿的确很成心机,儿臣敢问父皇,想不想要大唐社稷连绵万世?”
“大唐,儿臣要保,母妃,儿臣亦要保,这,便是儿臣之欲,此欲比之母妃何如?”
如果认定李瑁是个大奸大恶之人,野心勃勃之辈,那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过也就是虚张阵容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说完这话,李瑁不在多言,只是定定的李隆基的对视着。
因而,在很久的沉默以后,他挑选了哑忍:“江山永固,社稷长存,朕之所愿矣。”
“说!”
“父皇莫非觉得师妹瞒得住我?”
“这逆天保唐之事,便请父皇另请高超!”
李瑁缓缓的念出这八句谶语,字字铿锵有力,句句顿挫顿挫,念完以后,又是微微一笑,持续念叨。
“居之以道,寿则永寿,势之顺逆,强亦恒强!”
但他恰好又不是如许的人。
他傻么?
在这类环境之下,武惠妃让李瑛带兵进宫抓贼,他竟然就真的带兵来了!
武惠妃亦是在其力劝之下方才于本日坦承构陷前太子之事。
他真是来抓贼的么?
如果斗酒诗百篇的人傻,那这天底下怕是就没有聪明人了!
这般行动,可不像是图谋甚大的模样。
而李瑁前面那几句话,更是让贰心惊胆战。
“他为何要着甲带兵入宫,他的实在目标是甚么,莫非父皇未曾细心考量?”
但儿时被软禁的七年的经历,又让他比谁都明白一个事理,临时的哑忍远比逞一时之豪气更加首要。
“父皇如果感觉儿臣欲壑难填,亦可一刀杀了儿臣!”
驱逐李瑁的,是好久的沉默。
按武惠妃方才所言,是她给李瑛写了一封信,请李瑛带兵进宫帮手缉拿匪盗,李瑛才带兵进宫的。
李瑁也冷冷一笑:“贤人的话为何不能有错?”
“倘若天欲乱我社稷,祸我百姓,毁我基业,父皇敢逆天否?”
此言一出,李隆基立时眉头大皱,但不知为何,心底却仿佛有一股热流蠢蠢欲动。
“为何?”
“会不会是有人鼓动他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又借母妃之手将其除之?”
“呵,成心机。”
这那里是论?
李瑁立时便暴露胜利的笑容:“敢问父皇,倘若天不今后愿,父皇是昂首认命,还是奋力一搏?”
恐怕不见得吧!
但是,真的就只能靠他李瑁么?
相反,他自醒来以后的各种行事,清楚便是坦开阔荡,只问对错,不间亲疏,琦玉庄一案以后,他对待李林甫的态度,已是将这一点表现的淋漓尽致。
“父皇,二十四句古篆至此已解其二十,唯剩最后四句,莫非父皇还没看出来天欲灭唐么?”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发觉的滑头笑意:“父皇可知,徒弟为何要借师妹之口将古篆解于父皇,却将儿臣摘在其外?”
但他看得出来,李隆基很挣扎,而他的挣扎,并非是想与不想的题目,而是在李瑁如此逼问之下,答与不答,又该如何答的题目。
我李隆基莫非不可么?
见李隆基久久无言,李瑁心头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父皇,母妃有罪,但是否真的罪该万死,恐怕尚无定论,并且,儿臣情愿替她赎罪!”
“如果如此,那母妃不过便是被人操纵,并且还是为求自保,固然亦是有罪,但却罪不至死!”
但李瑁明天说了。
李隆基紧紧的皱着眉头,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过滤、遴选着这么多年来产生的每一件事,但却始终难以勾画出整件事的全貌。
“母妃构陷前太子不假,但也请父皇细心想想,前太子又不是头猪,母妃让他带甲入宫他就不问启事,真的带甲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