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稍许,夫子收敛神思,问姜太虚道:“汝本日各种困局,为师皆已晓得,可有解局之法?”
夫子点头笑道:“你那位小友之四言,道尽儒之真义:为六合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承平。在为师现在而言,不过‘薪火传承’四字罢。也是可惜,早三十年得闻此真义,许非本日之象……”
夫子浅笑点头道:“大祭酒处,自有为师去说,你自行事便可。何况,苟存孝是苟存孝,苟家是苟家,并不能相提并论。”
见他如此,夫子悄悄一叹,道:“你出身清贵之极,资质乃为师平生仅见,自幼起至今,几一帆风顺。这既是汝之幸,亦是汝之不幸。”顿了顿,道:“你可知,若换你心头之敌在此,他会如何回应?”
姜太虚沉声道:“弟子所行之事,毫无违逆朝廷律令之处,朝廷无启事可苛责。至于世家……弟子为学宫首席弟子,有帮助夫子匡扶社稷,诛除图谋颠覆朝纲民贼之责。苟家家主苟存孝,林家家主林之蕃,赵家家主赵不为等世家家主,前有勾搭背叛蒯家之罪,后有结党营私期枉君上之行,君王年老,有力震慑朝纲,弟子当持君子剑,斩奸除邪,以固社稷之安。”
可那百十来个齐志雄从青州带返来的百战老兵们,一个个内心却如刀绞普通,气的胸肺都快炸裂。
齐志雄施救的人天然远不止百余人,但活下来的,还能走动的,只要这么多。
夫子山上。
一向在一旁旁观的齐燕,看到百十个百战老兵摩拳擦掌的模样,再看看一脸“至圣先师”模样的林宁,不由内心一叹。
“善!”
若果然如林宁所为,学宫三大祭酒都不会支撑他。
因为台上正被欺侮欺迫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只能一头撞死以求保全明净的民妇田氏,恰是一名“军嫂”。
姜太虚再施一礼,落座退席后,看着佝偻的夫子,等候教诲。
姜太虚闻言,身材微微一震,眼中难掩惊奇和一丝丝慌乱,道了声:“先生……”
念及此,姜太虚顿时坐不住了,焉能让老恩师临了受此等奇耻大辱!
话没说完,一众老卒们便纷繁叫起来,各说各言,乱成一团,但都是夸奖青云寨,夸奖林宁的。
夫子闻言,哑然一笑,道:“此话只说对了一半,那位小友的确怜悯百姓,但他也是一项目光长远,识时务务实之辈。现在天时不在齐,天时不在齐,人和亦不在齐。强撑下去,到头来只会更丢脸,不如懦夫断腕,早早告终。去了内乱,便能拾整内忧,就算一时丧失大些,也不算甚么,对为师来讲,最后的工夫若能见你平整圣道之路,其他皆末节耳。”
大祭酒,便是稷放学宫三大太上长老之首,宗师顶峰。
姜太虚以师礼见过夫子后,看着夫子衰老的面庞,体贴道:“恩师,当保重身材啊。”
这那里是说退就能退的事?
以是他们想不通,青云寨费这么大的力量救他们,到底想干吗?
队正名唤陆山,本年不过三十四五岁,却当了十多年的兵了,陆山道:“林神医,如果盗窟能接百口长幼来,我们天然是一万个情愿。可这山高水远的,如何能接来?再者我们也不识字,不会写信呐。”
他们都是离家多年的老卒,不闻乡音久矣,对这类戏也最有代入感。
秦、楚二国的武圣也不是善类,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用心让夫子一人单独接受忽查尔舍命一击。
看着这戏,田氏仿佛便是他们的老婆,家中长幼也如此被人欺辱,一个个泪流满面,又暴怒之极。
林宁笑道:“如何接就不劳你们操心了,盗窟既然敢提这个建议,就能做到。至于写信,你们能够口述,自有人代笔。你们在内心将过往旧事多说说,以此来取信你们家人。不过要说好,只能接来嫡亲,旁系支属临时就无能为力了。也就是爹娘老子,和老婆孩子。当然,有未立室的兄弟姊妹也可一并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