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由华歆上表汉帝以劝禅位以后,禅让大典定于这年十月,统统都有条不紊地停止着,直到曹节身披皇后朝服闯进了曹丕的寝殿。
“阿母,征儿去见过祖母了。”曹征一身素衣,蹙着眉站在帘下,腰背挺得直直的。他跟曹操在外好久,身形拔高很多,正像茁壮生长的小白杨。只是他长得太快,也是以看起来有些肥胖薄弱。
曹征六七岁这一年,第一次经历战役,第一次体味兵败,第一次面对灭亡,细数下来,竟比曹丕当年经历的还要多。也是因为如此,当他随夏侯尚回到邺宫时,已变得成熟内敛得令人惊奇。
“我亦非常敬慕他。”曹征又渐渐说道:“不但如此,天下又稀有之不尽的人敬慕他。”
曹操归天后,曹丕遵其遗令,将他薄葬于高陵,将他的妻妾于铜雀台,分香卖履。此中安设后宫一类琐事皆由郭照代为措置,说来也有些费心吃力。除此以外,曹操在垂死之际还特地叮嘱,可请丁夫人自行决定去留,只因曹昂的不测对她深感惭愧。
妆容一如身上朝服一样慎重的曹节蓦地红了眼眶,意味最高权力的帝王印玺跌出了印盒,悄悄地躺在冰冷的空中上,已然分裂的一角就如永久也没法挽救的兄妹之情。
王仪君本有机遇另行再醮,毕竟她才双十韶华,谁也不忍见她一个妙龄女子空守铜雀台至老至死。何况她曾帮过曹丕的忙,定能由曹丕为她安排个好归宿。但彼时她看着他,满眼说不清的情素里另有茫茫的哀戚――她已怀了曹操的遗腹子,再无能够再醮了。
……
“没忘就好,不要等你的子侄辈来给你尴尬。”
当他听闻姜楚与甄氏瘗玉埋香的来龙去脉以后,沉默了好久。在他更年幼一些的时候,他还甚爱好与邺宫中的夫人们扳谈,但自他返来后,看着四周衣香鬓影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核阅之意。
曹操从未有称帝之心,有的只能是他。
想必王仪君不知其故。
但她不肯,甘心孤傲终老在铜雀台。
事至于此,她已将大汉皇后的职责完成到最后一步。
在她等候分娩的几个月里,也终究见到曹征所说的……帝后情深。
“我此举,只是为了向天下证明父亲从没有称帝之心!”曹节高高举起手中的玉玺,掷到了曹丕面前。而他只是坐在榻上,不知在何时抬了头,目光沉寂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禁止之意。
合法她微微发怔时,侍女俄然来通报说王夫人窜改主张了。
曹操西征期间,曹征有很多时候是由王仪君顾问,两人干系也极其靠近。
但听殿外一阵鼓噪,倒是宫人在拦曹节。
丁夫人听闻后,沉默了一日,终究挑选回到谯县故乡。在她前几日与郭照的来信中还道,多年未归故乡,走在街上时却仿佛还能瞥见曹操少时走马斗鸡的气象,直到对镜自照时才发觉面前之人已然鸡皮白发,阿谁张扬不羁的年青人也已被埋入黄沙。
“也不要健忘你是为何做这大汉的皇后。”曹丕仍旧没有昂首,趁便又提示了她一句。
……
曹丕甚喜好桂花,却鲜少有人晓得。
郭照一向到近拂晓才睡下,邻近晌午才起来,此时刚打理好妆发,从阁房走出来。
华歆也面露赞美:“元策公子都已长成英姿少年了。”
王仪君待曹征极好,他们固然相差两辈,却好似姐弟普通。直至曹征回到邺宫后,才与她疏离了些。当他躲在殿外听到王仪君凄惨的哀告后,终究冷静地踏入了她的院子,见她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怔忡,开口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