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霜有些自嘲，“悲伤？呵呵，恐怕我死了，他都不会皱皱眉头的。”
宝路和尚打了个大喷嚏，挠了挠鼻子，松了口气，“终究舒坦了！”
才出城没几里，萧金衍就看到宝路和尚拎着禅杖，站在路边，望着天上的太阳，呲牙咧嘴，时而狂喜，时而皱眉，神情有些古怪，仿佛在等甚么东西。
宝路瓮声道，“我在等我的驴呢，不过比及了你，也没甚么别离。”
宇文霜想起扬州知府那一副嘴脸，心中有些腻烦。“牛二富，就他？”
这类鸡毛店，在江湖上比比皆是。这些不比一些正规堆栈，由一个前堂、一个后堂构成，前堂是歇脚用饭的处所，后堂是个大通铺，用石头砌成，上面没有褥子，铺着苇席，早晨盖的，也都是茅草、芦苇等，略微好点的店铺，早晨盖的是鸡毛，以是称之为鸡毛店。
这些人，也都是江湖人。
不过与横刀立马、仗剑天涯的大侠们分歧，他们眼中的江湖，不过一种餬口的手腕。没有飞檐走壁，没有鲜衣怒马，只要柴米油盐。
这还是宇文霜第一次听李夕瑶提及他的旧事，甚是惊奇。她向来对父亲非常佩服，独一的污点，便是当年定州三万屠城。不过，宇文天禄向来不在任何人面前谈及此事，至于此中有无黑幕，便不得而知了。
在她影象中，宇文天禄对她非常峻厉，略微出错，就严加苛责，不留一点情面，让她感觉有些心寒。多年以来，她参与到宇文家属中的事件中，尽力成为宇文天禄的得力助手，恰是想要获得他的承认。
三夫人李夕瑶曾是江湖奇女子，嫁给宇文天禄后，长年吃斋修道，很少过问府内之事。在国公府，李夕瑶与宇文霜干系最好，宇文霜练的冰魄银针，也是李夕瑶传授的。
李夕瑶笑了笑，“三十年前，你爹还是一名儒生时，就已经名震文坛，当年文坛魁首李梦阳李大人曾奖饰他有魏晋风骨，诗赋双绝。只是运气造化弄人，好名声并不必然带来好运气。
宇文霜沉默不语。
宇文天禄不苟谈笑，每日三餐，粗茶淡饭一壶酒，是一个很呆板的人。从宇文霜记事时起，她就没有见过宇文天禄笑过，至于娘的模样，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三娘，我娘究竟是谁？”
李夕瑶闻言，怒道，“霜儿，不准如许说你爹。”她感觉本身有些过于峻厉了，神采略微和缓了些，“你爹固然对你不假辞色，但内心还是对你很高傲的。霜儿，你跟我回京吧，扬州这边的事情，天然有赵无极和牛二富来措置。”
萧金衍连道，“别介，我跟驴，还是有分别的。”
宇文天禄没有正室，只娶了两个妾，府内外务、赋税大事由二夫人唐浅掌管，唐浅脾气很大，如凶神恶煞普通，对下人非常刻薄，稍有不顺心，便家法服侍，对宇文霜也颇看不扎眼，整日里刻薄挖苦，以是从十二岁时，宇文霜便搬出了安国公府。
李夕瑶又道：“你还是不要问了，他想奉告你时，天然会说。你爹这辈子，只喜好过一小我，就是你娘。我虽是你三娘，不过是驰名无实罢了。这也是为何，你爹娶了我跟你二娘，却向来没有其他子嗣的启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当年走投无路，你爹收留了我，就冲这份恩典，我这辈子也酬谢不了。霜儿，不管在别人丁中如何说他，他毕竟是你爹，这点，你要莫要健忘了。”说到这里，李夕瑶叹了口气，“你爹，实在不轻易。”
他们的话题，永久环绕着“生存”二字。
……
宇文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表情，问：“莫非真要成为水火不容的敌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