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了多久，就见蒙学馆散了堂。蒙学便是发蒙，皇亲贵族的孩子三岁摆布来这发蒙，学的是识字和千字文弟子规等等根本课。
容璟绍天然听得仔细心细的。他现在十七岁，对这京官可谓了如指掌；可对外放的处所官员却知之甚少。父皇挨个地细心说，他就听出很多门道。
——真是让他好生难堪呀！容璟绍放下帘子，靠着软垫闭目养神，“起来吧。行得快些，可别误了上朝的时候。”
而有些侍卫，向来是根直肠子。江俨沉默半晌，当真回道：“部属一贯起得早，到了太学院常常院门还没开。”
虽说父皇顾恤臣子，把上朝的时候从卯时推后了半个时候，可这夏季夜长，这时候太阳连条缝都没露。
文宣帝却浅笑着说：“父皇曾于七年前万寿诞辰的时候收到过一幅万寿图，当时这位应大人笔力尚浅，那万寿图是别的一名京官整整三日不眠不休写成的。宴上百官交口奖饰，可当时，父皇倒是不欢畅的。”
太子转眼一看，跟在他身后一步的江俨比他还当真，躬身下拜，眼神低垂，姿式极其恭敬。
江俨应喏上马，临行前又朝长乐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容璟绍随口一诌：“这长乐宫一起的景儿倒是不错，莫不是江侍卫被这一起美景迷了眼？”
把历代大儒名将的石像挨个拜了一遍，这也是太学院的传统。先达大儒的石像在右边，历代名将的石像在左边，门生上课之前要一一拜过，才气出来听讲。
容璟绍也凑上前来看，发明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蚊蝇小字。细细看去，竟是各种字体的“福”字。
每天几十封折子都是一样的套路，可文宣帝看得一点都不烦厌，反而心中暗爽。他一年到头日理万机励精图治，常日里看多了各种水灾水患饥荒流民、另有弹劾上谏要钱等等折子，好些时候一看到那些一本端庄的折子就感觉牙根儿痒痒。
朝着前路看了看，天气乌漆争光的，别说是景儿了，除了回廊上挂着的灯笼随风扭捏，卖力宫禁的宿卫军一队一队走过，另有守值的打更寺人提着灯笼打呵欠，别的连个影儿都看不见。
文宣帝抚掌大笑：“对呀！这位应大报酬人不拘末节，别人送朕的万寿图要三日不眠不休地写，他倒好，该吃吃该睡睡，吃好了睡醒了才接着写。没钱装裱，随便折了几折，塞进奏章一同呈了上来。”
江俨头垂得更低，语气平平平淡听不出一点波澜：“卑职不敢。”
容璟绍听得瞠目结舌，先前还感觉这位应大人故意，现在顿时颠覆了之前的统统观点。这到底是给皇家送的年礼，还是用心来添堵的？
容璟绍细细盯了半晌，不肯定道：“仿佛并不是一次写就的，中间停了几次笔，前面又接上的。”
文宣帝趁着比来安逸，趁便叫着太子也来。每看过一名臣子的折子，就跟承昭说说他印象中这个臣子的才识本性，也算一举多得。
文宣帝瞪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桌上的万福图：“可这位应知秋应大人却大有分歧，虽是一张万福图，可他用的是官方写春联时最浅显的红纸，用的墨也不是甚么好墨。”又指了图中几处给他看：“你看此处，此处，另有此处，墨迹深浅大有分歧，这申明甚么？”
“江淮本就富民居多，风俗了吃用邃密，本年大伤了元气，这个年怕是不好过。”容璟绍接道。
皓儿从速捂了嘴，规端方矩地走到了容璟绍面前，这才舒了一口气。容璟绍去牵他的手，却被人小孩儿甩开了。皓儿严厉地跟他说：“皇娘舅你本身走，娘亲说我长大了，不能再和别人牵动手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