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筠瑶进门后连头都没抬，也没敢抬眼瞅瞅近十年未见的祖父大人长甚么模样，走到正中谨慎跪下，端端方正叩了个头，声音娇柔：“孙女筠瑶见过祖父大人。”
徐肃本来就不太乐意来这一趟，现在耐着性子来了结连大门都没进，就被个下人对付了，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方筠瑶只好停下了纠结，对着守门的下报酬难说：“去奉告你家老爷，就说已故方青廷方大人的女儿来拜访祖父大人。”
看徐肃还是冷着脸，方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肚子都显怀了，老夫还能把她嫁到别人家去？回你的徐家给我好好等着！年后挑个日子就让你们结婚！”
“现在你徐家早就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了，徐家小子你觉得你慢待了公主还能讨得了好？刨开皇家的人不说，就连这都城百官当中都不晓得有多少人盯着你，想抓住你的小辫子，卖公主一个好。”
方老爷子心尖微苦――当时如果承诺了青廷，就好了；当时如果承诺了让那女子做他的正房夫人，就好了；当时若不是本身决然决然地要断绝父子干系，就好了。
方家大爷怕他眼神欠都雅岔了，又不肯定地问了一遍：“你可看清楚了？来人真的是前驸马徐肃？”
“圣上不过是不想在年前大动兵戈破了福分，过了这个年，定会寻个错处完整清理了你徐家。你且看着，你徐家的命数定超不过三月。”
方老爷子听到她说话，顿时想起了另有这么一人，沉声诘责：“丫头你来讲，你是要跟着此人还是要回方家？”
方筠瑶瞪大了眼，不是在说徐家么，如何一下子扯到她身上了？还没等她想清楚，徐肃已经用力握了她手，大跨步走了。
徐肃站在那儿皱眉沉默，略沉吟了下说道：“与你家老爷通报一声，徐肃携内人前来拜见。”
“父亲在蓟州城破后殉职了，娘亲也跟着去了，知我孤苦无依，二老临去前特地把我拜托给了徐公子。”说到这里含情脉脉地看了徐肃一眼，又持续道：“边关战事四起，我们跟着灾黎一起逃，直到厥后徐公子做了百夫长这才好了些。”
方筠瑶哭道：“这枚玉坠父亲生前从不离身，直到归天前还紧紧攥着不放，可筠瑶无能，没能收敛好他的骸骨，只能带走这枚染了血的玉坠，洗了整整三日，上面的血迹老是洗不洁净。”
方筠瑶欣喜交集，连续几声“感谢祖父！”“筠瑶感激涕零！”……说得胡言乱语。
方老爷子面上体贴问道：“丫头一小我进京不轻易吧，说来也巧，前些年我让人去寻你和你娘的时候，偏生没找着，万幸你这丫头聪明，这才气一起安然无恙地进了京。”
徐肃刚才见方筠瑶哭得梨花带雨，把一张小脸都哭得红彤彤的。他看得心怜不已，要不是方老爷子就在眼跟前，恨不得把瑶儿抱进怀里好生安抚。
直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奉告过他最敬爱的孩子，实在他早就不活力了，毕竟事情都畴昔那么多年了，再大的气和怨也该消逝了。他不过是被结了仇的亲家骂得失了脸面，拉不下脸来跟儿子和解。可青廷这些年每月从蓟州寄来的手札，每一封他都认当真真反几次复读过很多遍的。
方老爷子手中毫笔一顿，写满半张的公文上顿时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墨点。他把纸上内容在心头缓慢地过了一遍，又把这张取消的纸一点点揉烂，扔进火炉子里看着一袅轻烟腾起，那纸团燃得只剩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