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十个小豆子熬完了一上午的课,出门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却还是在太傅的要求下快抬慢落地走四方步,见到太子的时候还恭恭敬敬行个揖礼,奶声奶气地说“门生见过太子。”容璟绍看得忍俊不由。
江俨一愣,缓慢地翻身上马,想也不想跪地请罪,“卑职有罪。”
——真是让他好生难堪呀!容璟绍放下帘子,靠着软垫闭目养神,“起来吧。行得快些,可别误了上朝的时候。”
每年只要到这过年的时候,朝中没甚么大事,昔日在街头闹腾的地痞地痞都循分了,靠劫人财物为生的山匪水匪也歇了趟,臣子们没甚么值得上奏的事。也只要在这类时候,文宣帝才气舒舒坦坦地看一回折子,还能怀着观赏的态度看看哪个臣子文采更好。
把历代大儒名将的石像挨个拜了一遍,这也是太学院的传统。先达大儒的石像在右边,历代名将的石像在左边,门生上课之前要一一拜过,才气出来听讲。
江俨头垂得更低,语气平平平淡听不出一点波澜:“卑职不敢。”
容璟绍听得瞠目结舌,先前还感觉这位应大人故意,现在顿时颠覆了之前的统统观点。这到底是给皇家送的年礼,还是用心来添堵的?
另有半个来月就要过年了,各地的折子雪花一样上奏。一到年关时候,常日里就算再不知变通的臣子也得变着花腔的憋几千字的吉利句子。一干子大臣舌灿莲花,都会在折子里写上大半篇吉利话。
容璟绍随口一诌:“这长乐宫一起的景儿倒是不错,莫不是江侍卫被这一起美景迷了眼?”
他撩起车帘,眯着眼在暗淡的天气里瞅了瞅前路,又瞅瞅车侧脸孔不斜视的江俨,晓得此人面上端着严厉,实在不过是在望着虚空入迷。
每天几十封折子都是一样的套路,可文宣帝看得一点都不烦厌,反而心中暗爽。他一年到头日理万机励精图治,常日里看多了各种水灾水患饥荒流民、另有弹劾上谏要钱等等折子,好些时候一看到那些一本端庄的折子就感觉牙根儿痒痒。
太子容璟绍品了品这几个字,笑得像个狐狸,慢悠悠地问:“是不敢……并非不想?”江俨缓慢地昂首看他一眼,垂了眼皮没说话。
容璟绍跟着父皇在御书房一起批完了折子,看户部尚书来议事了,就退了出来。
这日卯时,御辇里坐着的承昭太子打了个小盹,复苏了今后发明本日这上朝的路走了好久,还是没走到太和殿。
太子容璟绍品了品这几个字,笑得像个狐狸,慢悠悠地问:“是不敢……并非不想?”江俨缓慢地昂首看他一眼,垂了眼皮没说话。
虽说父皇顾恤臣子,把上朝的时候从卯时推后了半个时候,可这夏季夜长,这时候太阳连条缝都没露。
他面上神情严厉端庄,明显没有嘲弄主子的成分,说得都是大实话。太子“呵呵”了一声,扭头往内殿行去了。
松散工致的楷书,古朴均匀的隶书,萧洒灵动的行书,超脱萧洒的草书,中正厚重的碑体……无一不美。反正大略一算,竟是一副“万福图”。
想到幼时的糗事,容璟绍自嘲道:“本殿下小时候偶尔起得迟了,孔殷火燎地赶来,想着刘太傅将近开讲了,就想偷偷跑出来,谁知恰好被太傅逮个正着,监督着我挨个拜了三遍,又仁义礼智信教诲了好半晌,这才放我出来。”
皇姐回宫这才第四天,刨掉此中一天休沐,剩下的三天连着三天上朝都走错路,江俨连着请了三天罪。得亏他性子软和,如果赶上个心冷的主子,这类不经心的侍卫必定讨不了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