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纪本是庶吉人出身，一目十行是读书人的根基功，只扫了一眼，就将那几百字的遗诏看完。
内里的火光更大，全部西苑都闹腾起来，到处都是叫唤声到处都是号哭的声音，影影绰绰中，一群又一群寺人提着水桶，推着水车大声救火。
孙淡说得固然轻描淡写，可语气却非常果断，不容回嘴。
孙淡悄悄地看着毛纪：“毛相，孙淡想问一句，这份圣旨的火漆封印对不对，大行天子的笔迹对不对，玉玺印记对不对。若毛相另有疑问，可去文渊阁查验此诏的留档。若统统都对，毛相拒不接诏，是不是有抗旨的怀疑？”
因孙淡手中这份遗诏干系着将来皇位的归属，干系到国本。以是，即便杨廷和听到天子大行的动静后，一口热血吐将出来，即便神思已然恍忽，身材有模糊有支撑不下去的迹象，可他还是强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收住悲声：“臣等接诏。”
孙淡所带来的这份遗诏恰是明发上谕，这类圣旨有严格的归制。圣旨用玺的时候需求尚宝局留底记录，文渊阁还要抄一个副本存档。统统都有根有底，有法可依，有据可查，最是严格不过。
统统都依足了法度。
若能将这事闹大，闹到朝堂上去，让一众文武百官群情，青州那边或许另有一线朝气。
被孙淡这么一说，毛纪自知理亏，半天赋回过神来。
并且，这份圣旨明显白白是正德的亲笔手书不假。
等统统都筹办安妥，杨廷和这才抹去嘴角的那一丝血迹，朝郭勋点点头。
毛记看到毕云的面孔，心中俄然有些惊骇，大呼道：“你要做甚么，别挤，别挤。”
灯火透明中，世人都围到案边，屏息凝睇。
他一张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孙淡，你一介布衣也敢在内阁混闹，仗的是谁的势，来人，给我轰出去！”
杨廷和：“除封吧。”
“啪！”一声，一只手拍在圣旨上。毛纪心头一惊，昂首看去，倒是孙淡。
不过，正德遗诏中的最后一句：“兴王宗子，宪宗之孙，孝宗之从子，朕之从弟，序当立。着继朕即位，即天子位。”他还是看得懂的。
也只要这几人才配领旨，并遵循大行天子遗诏和朝廷的端方册立新君。
没有人理睬毛纪，统统人的目光都落在大行天子的遗诏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闭幕（上）
郭勋捏起案上的银剪一一剪去屋中蜡烛的灯芯，烛光突然亮开。
毛纪却说这份正德遗招存疑，清楚就是在理取闹。身为内阁次辅，却不依法依端方接旨，说出去，也未免让人感觉不成思议。
但是，如此一来，毛纪多年的安插岂不打了水漂。
杨廷和也没顾着先看，将缓缓将圣旨展开，平摊在大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