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独自回到九界背上,顾目摆布,只见众兵士、特别是几近没有见过他亲身脱手的草原兵士们眼中都垂垂浮起了一抹近乎狂热的高傲和期许,他也不说甚么,只放眼东望,地平线上已模糊可见守望堡中那座巍峨法师塔的表面,不由心中一热,抚了抚九界的脖子,低声道:“小九,看,我们到家了。”
列战英躬身应道:“末将别无牵挂,平生所愿便是跟随将军摆布,做个马前卒也好,执旗官也罢,任凭将军调派!”
“这……”他悄悄咳出一口血来,早已血肉恍惚痛到麻痹的双手一松,绝命剑掉在地上,再看身边那仅仅十几岁的少年剑客,一时竟只觉恍若梦魇普通,神采惨白,闭目长叹道:“亏我吕崧平日里自大于技艺,没想到本日竟这般惨败于一戋戋后辈之手,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另有何脸孔立于这六合人间,有何脸孔面对严师弟的家小?是我输了,你脱手吧。”
禹云岚谨慎翼翼地接过白狐,花若惜也不便再劝,只又递过来两支玉瓶,一一指道:“这一枚丹药是你前日承诺给那妖猫小巧的,另另有些残剩,我多加了其他几位药物分外炼了一枚健体丹,虽不敢说有洗髓伐经、脱胎换骨之效,但强身健骨还是极好的,只是这丹药春秋越小才越有功效,如你这般龙族体格自是无用,柳萧风他们那样的年纪也都大了,倒不知你在这里有没有哪位中意的孩子能够尝尝。”
“啊?梦璃姐姐伤势未愈,我就如许跟你去会不会不太好?”林彩诗脸上一热,明显还没做好跟他“见家长”的筹办,可见他那笃定的神采,心中也是浓浓地一甜,忙道:“那……岚哥哥稍待,我也去换件衣服才好。”
她清楚一如昔日般光彩照人、绝色无双,短短一夜之间,已叫入营的草原骑士们惊为天人,这时竟显得略有些慌乱,禹云岚莞尔一笑,也由得她去,本身起家出帐寻到花若惜住处,劈面正撞见她抱着纳兰梦璃出来,见他到了,便将白狐递过来,叮咛道:“昨夜地灵根已炼做丹药喂她服下,又进了两滴精蜜,今早看着气味顺畅了很多,妖力也已规复了两三成,若无不测,或许再过七八日,雷劫的结果就会渐渐闪现出来,让她在睡梦中正式冲破至十级大妖——只是这些日子她还不能自行进食,你若执意亲身将她带在身边,能够百花聚灵盏中蜜露喂她,一天一滴便可。”
禹云岚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剂清一眼,略作沉吟以后,点头道:“既是多数督与关将军联名保举,我岂有不允之理?战英,只不知你可愿如这修罗军中,随我们一道交战天下?”
“吕大侠也不必神伤,听闻克日里风头正劲的朝歌令主涅戎耀,原也是你们沉剑山庄山庄弟子,他若在场,一定输我——不过提及来你或许不信,这位与我从未会面的朝歌令主,竟然还是我的结义二兄。”
临到近了,禹云岚反而定下心来,令雄师安营休整,当夜细细沐浴一番,到翌日凌晨,换上之前分开草原时的一身旧衣——这衣服早在接连战役中破坏多处,还是这些天叮嘱林彩诗一一修补方才气勉强穿——可林彩诗针线虽好,也不能将一件破衣修复如初,待在镜前替他束好发冠,忍不住打趣道:“岚哥哥昨日威风凛冽,一战就替我们剑神殿打响了名头,本日要见家人,又另有草原各部的少主们连续接令赶来,却穿旧衣出行,你不怕寒伧,彩诗还怕人家笑话我手工不佳呢。”
“好!既然如此,自本日起,你便是我修罗军中副帅了,待我平了草原之乱,再为诸位正式佩绶印玺!”禹云岚拍拍他的肩,将此事定了下来,忽见方剂清的老婆、江湖人称“医怪”的孤兰裳自另一边走来,禀道:“主上昨日带返来的那些江湖人士伤势都已稳住了,目下许是被主上神功制住,还算循分,可他们各负绝技,若真就这么养在营中,只恐迟早仍要肇事,请主上与多数督决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