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被晾在那边,倒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初父亲费经心机把她嫁到谢府来,图的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也满心觉得嫁出去就是现成的大奶奶,是宗妇,却不料谢家里头水这么深,谢宏虽是继子,府里的财产对他来讲没份,只要王氏一死,他就必须得分出去单过!他一无差事二无财产,拿甚么养妻活儿?又拿甚么去跟高门大户攀亲?!
玉雪玉芳紧随那丫环法度而入,到了堂中心,双双跪地磕了三个头,说道:“奴婢给太太存候。”
也不管阮氏还在,她已扭身出了二门。
阮氏本是出去跟女儿倒苦水的,这会儿见获咎了人家,弄得一肚子话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便只好先矮了几分阵容,从腰间取了帕子,感喟抹起泪来:“你娘也就比看着那些丫环婆子看着风景些,实际上,只怕连丫环婆子还不如!”
王氏点点头,唇角俄然就扬起来,“真是自作孽不成活。”
玉雪二人道了谢,双双退下。
王氏听管事们回完事,便就与阮氏一同到了花厅。
素罗称是,抬步出了门槛。
“这另有假?”阮氏倾着身子站在她面前,说道:“现在外头暗里里都传遍了。早上丹香院不是遣走了两个下人么?听说话头就是从那叫宝墨的小厮口里传出来的。宝墨嫌这回琅哥儿打发他走时并没赏他甚么东西,心下不忿,就把这话透露了出来。”
王氏盯着玉雪的背影看了半晌,手扶着额角喃喃道:“老二佳耦一贯遁规蹈矩,对后代们更是宝贝得紧,琅哥儿才十三岁,可老二家的如何会这么早就――”余下的话就断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阮氏出了正院,抬目睹素罗去了二道门,忙疾走几步赶上道:“素罗女人慢走!”
阮氏语塞,食指戳上谢棋脑门骂道:“新衣服新衣服!整天就只晓得新衣服!你就是每天穿新衣服那任三公子也瞧不上你!”
王氏回想起玉雪回话时的模样,公然是恭谨中带着几分羞怯的模样,手腕上还带着只明晃晃的赤金手镯――如果不是成了谢琅的人,她那里来的这么大面子佩带如许的金饰?
“我要去找太太!”她冲阮氏大呼,扭身出了门。
王氏皱眉道:“那这么说来,事情倒是真的了?”
“你胡说!你胡说!太太那么疼父亲,将来我出嫁,她必然会给我办嫁奁的!”
阮氏也很气闷,她俄然感觉心口又揪疼起来了。
素罗垂眼看了那元宝一眼,笑了笑,将它推回到阮氏手里,“大奶奶看得起我,我欢畅还来不及,如何还美意义收大奶奶的银子?我另有事要去给太太办,就不陪大奶奶说话了。”
王氏淡淡道:“银珠的事,再不要说了。莫说银珠口风不稳乱嚼舌根已犯了端方,就是敢**主子少爷这条,已是罪无可赦!就是告到老爷面前,老爷莫非还会为了给个丫头撑腰而惩罚女人?”
阮氏放下帕子,指着正院方向道:“太太面前的素罗,在我面前竟拽得跟甚么似的!我美意提携她,看在她上回因着你桐哥儿的事在太太面前偏帮了我一回,今儿畴昔便特地带了个五两银子的元宝想拿畴昔给她,谁晓得她不但不收,还涓滴面子不给,掉头就走了!你说我气不气?”
她感觉她这平生就毁在父亲手上了,偏生她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公婆面前要尽孝,丈夫面前要陪谨慎,下人面前还要摆出大奶奶的架子!
这日子,她也过够了!
想到那沉甸甸足值四五十两银子的镯子,她的心又刺痛起来。又回想起先前阮氏跟她说的银珠的事,愈觉愈有影了,但还不能放心,她唤来素罗:“你去探听探听,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