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间太子永湛晚膳将将用好，见幼弟返来，便要叮咛侍膳寺人再摆一桌。
永嗔一衡量，因笑道：“他日再陪诸位户部的大爷吃酒。”
在兵部呆了大半日，一时永嗔回到毓庆宫，已是掌灯时分。
永嗔俄然笑道：“如何都不说话了？起来，退席！持续高乐——别让我败了你们的兴趣……”
永嗔去蔡家传旨，担搁了一上午，到户部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分。
倒是应景，此时西风凛冽，正吹得檐下铁马叮咚作响。
子默是里头略复苏些的，头一个跪下去，讷讷道：“殿下……”
那子默怒形于色，清俊的脸上愠怒起红晕来，他冷然道：“李大人自重。”
东套间里只剩了太子永湛与永嗔兄弟二人。
那两名主事忙取了文书于那翰林。
一旁陪坐的几个主事也顺势起哄架秧子，要让那子默连饮三杯。
永嗔原也为逗他一笑，那苏翰林唱的甚么词他听过就忘了，那里还记得，更不消说学出来了——他原也不善于此。
永嗔吐吐舌头，笑嘻嘻不再言语。
一时那翰林跟出来，神采羞窘。
永嗔笑道：“莫非不是叫打斗？他要够胆，尽管打返来……”
这李主事已是被打懵了，呆呆应了一声，就感觉面前一花，才被打歪了的脸又挨了一巴掌，歪向另一边去。他捂着两腮，瞪着永嗔，含混怒道：“你、你、你……”
直打得那李主事安身不稳，肥硕的身子绕了半圈撞在酒桌上才停下，半张脸都被甩低畴昔。他低着头，懵了半天，“噗”的一声，吐出来的血沫里竟裹了一颗牙齿。
两人谈笑间，底下小寺人换了热好的饭菜上来，倒真的没添新菜。
永嗔才要说话，就见外头探头探脑出去一个蓝顶子官员，走进了一看竟是早上去毓庆宫等着的祁比年。
一时取了伤药来，苏淡墨便又退下。
“我如何爱忧愁？”
“至于户部……今儿我一去，就瞧见里头主事的喝酒作乐，肮脏不堪，还强了一个姓苏的翰林唱曲儿。论起来，那苏翰林的曲儿唱的还真不赖，人也生得好边幅，只是不幸，大冷的天还只穿戴一件单衣长袍——我就把那件青狐裘送给他了。”永嗔实在对曲子杂戏没甚么兴趣，但是他晓得太子哥哥喜好这些，又见他太子哥哥这两日老是不自发地就皱着眉头，因又笑道：“我学两句给你听？”
那李主事只顾贴着脸蹭子默，慢了半拍才回神，口中还笑道：“好弟弟，你这诓不到我。北风砭骨的，哪个殿下往这出了皇城的户部大堂里来？就连我们本部的侍郎都告病回家纳福去了。我们尽管高乐……”一转头瞥见个腰间系了黄带子的年青公子哥，顿时也愣住了。
永嗔见他夏季里竟只穿了一件单衣长袍，不免不幸他，便将本身脱下来给小寺人抱着的青狐裘送了他，走过两条街，目睹兵部大院就在面前，这便分道扬镳。
永嗔扯谎极快，忙道：“从蔡徒弟家返来的时候，上马跌了一跤，右手往地上一撑——就如许了……”
永嗔冷冷问道：“你是我五哥岳丈的族弟？”
那俩主事战战兢兢起家，斜签着身子在酒桌旁又坐下来，时不时瞄一眼李主事，又瞄一眼十七皇子。
太子永湛这会儿固然是含笑听着，清俊的双眉还是淡淡拢着，见问才“嗯”了一声。
户部位于内城正阳门以内，皇城千步廊东侧，与吏部、兵部等挨着。
五皇子岳父李尚道，与这李主事恰是本家。
他就顿住身子，只望着幼弟，目光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