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玉内心便想,只从样貌上倒看不出母亲所说的恶劣,莫非是“即使生得好皮郛,腹内本来草泽”不成?
永嗔看着低头坐在劈面的小黛玉,和顺一笑,话锋一转道:“只是宫里读书不比家学,旬月才得家去一次,只怕老太君舍不得。”
贾母与王夫人都被这俄然的欣喜弄晕了,婆媳两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淡墨引他入坐,笑道:“回殿下的话,府上小公子才闹了一出摔玉呢。把主子唬了一跳没甚么,让老太君也跟着焦炙……”
贾母低头想了一回,笑道:“殿下美意,老身哪有会辞的。只是这事儿到底还要问问他父亲的意义――”
“这是题中之义。”永嗔点头,不觉得忤,他暖和道:“待府上参议定了,令人知会我一声便是。若往宫里去不便利,就往永平侯府上递个信儿,侯府夫人隔几日去怡春宫存候,倒能带进话来。”
永嗔面上似模似样应对着,内心却暗想,太子哥哥平时这么亲热教我的时候,我多数也跟宝玉这会儿普通模样望着他。他这会儿被宝玉的小眼神弄得有点暗爽,立时推己及人,感觉本身昔日也给太子哥哥暗爽了很多次。
贾母也被这俄然的恩遇弄得措手不及。固然皇子们年纪都大了,不再每日都去上书房;但是紧跟着众皇孙却又都到了退学的年纪。
眉梢眼角,天然一段风骚。
贾母便道:“现在在家学就读,只是一味爱玩。”
想来便是他诞下时口中所含宝玉。
永嗔笑道:“倒不是有人要选伴读,只拿个幌子出来读书是端庄。”实在皇子皇孙身边的伴读,多是出身高门,平时只一块坐着读书就是,端茶磨墨这类事儿都有小寺人们去做。
话说得这么直白,贾母那里另有不懂――面前这位十七皇子是要给宝玉一步登天的路!
一旁已有丫环捡了那通灵宝玉在手中,只不敢上前。
现在上书房里读书的,都是众皇孙及陪着的伴读。
王夫人一听之下已是呆住。
永嗔笑道:“我看他非常灵慧,如果肯用心,只怕来日雏凤清于老凤声。府上林姑爷是我的徒弟,当日的探花,现在的两淮巡盐御史――过二十年,府上这位小公子不知是何成绩。”
永嗔看了一眼劈面的小黛玉,叹了口气――时候过得可真快。
毓庆宫里已经掌了灯。
贾母沉了沉气,颤声问道:“不知是哪位皇孙要择伴读?”
宝玉乖乖点头,再想不到这高高在上的殿下如此亲热,握着系好的玉,规端方矩给永嗔施礼。
只见他衣裳正面绣着五爪金龙四团,间以五色云;腰间摆布垂带各二,色金黄――恰是当朝皇子服。
连本来哭号着的宝玉被这氛围一镇,也不由自主温馨下来,屏息向门帘望去。
正闹的不成开交处,就听寺人传报导:“十七皇子驾到!”
王夫人忙要去捂他的嘴。
宝玉便觉没意义,只坐在黛玉中间,悄声问她:“可也有玉没有?”
宝玉听了,顿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甚么罕物,连人之凹凸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他谨慎抬眼再看时,却见那少年公子已经抬开端来,不由“嗳哟”一声。
永嗔一脚踏入屋内,环顾四周,见世人乱糟糟跪了一地,另有不及避出去的女眷,便笑道:“这是如何了?都起来吧。”
太子批了一日奏折,这会儿也当真乏透了,由着他搓弄了半响,才笑问道:“你又给孤讨了甚么差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