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默只好陪他。
这一去倒是直奔城西琉璃厂,临要到了,永嗔支开跟从的祥宇与莲溪,“你们带着保护,只远远跟在背面,扮作旅客模样便是。”要完整离开保护是不实际的。
不管御史们如何炸锅,永嗔在外头涓滴不给反应,待到休假日,他便出宫去了。
苏子默见他在兴头上,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将一盏火油灯点起来,多加了一根灯芯。
这家春联也风趣,“酸梅汤敢说是天下第一,玫瑰露称得上盖世无双”。
苏子默肩膀一颤,不敢昂首跟他对视。
苏子默竟感觉,面前这位少年殿下,是值得信赖的。
永嗔悄悄听他说了半响。
苏子默看了永嗔两眼,只见他一袭宝蓝色府绸长袍,外罩灰鼠裘,头戴宝顶帽,帽檐上嵌一汪纯色碧玉,更加衬得面如冠玉、眸似清泉。
永嗔却已经踱步到殿内物什前,转头笑道:“子默,你喜好哪一样?我送给你啊。”
说完了看一眼苏子默,笑道:“对不住,我冒昧了。”
永嗔笑道:“子默兄且选一首本身极爱的诗词写来,我看了再说。”
苏子默低头锁门,闻言小声道:“原是有个小厮的,付不起月银……”
一时苏子默锁好门,跟着永嗔出柳巷,往琉璃厂逛去。
人一放松,眉眼话音里都不再那么紧绷了。
“我是个最不耐烦经纶世务的,你本来的脾气还合我性子,硬要端出宦海上那套来,就是嫌我了。”永嗔半真半假道,却不给苏子默回嘴的机遇,一指前头的孔方斋,叫道:“好一个‘曜三辰之珠璧,宣六代之云英’,我们瞧瞧里头都有哪些希世古玩。”
不过像苏翰林这类戒心高、易左性的人,有个好处,那就是一旦被“攻略”下来,那就会至纯粹得对待那人。
苏子默心中忐忑,要说这十七殿下心胸不轨,他却又另有些孩子气似的举止。
永嗔大喜,忙就一揖到地,喊道:“子默兄。”
“嘘……”永嗔竖起一根手指,笑嘻嘻止住他,虚扶了一下他的胳膊,不令他下拜,“宫里这几日好活力闷,我溜出来散散心。人都说这琉璃厂是都中雅游之所,我还是头一遭来――想着要请个领导伴随才好,得知你家在四周,我便不请自来了――子默可不要推拒!”
苏子默咬唇惭愧道:“对不住殿下……”
“唉,在外头甚么殿下不殿下的……”永嗔笑道:“你若不嫌弃,就喊我名字永嗔。又或者……你比我大些,就随我几位哥哥喊小十七也是一样的。”
永嗔看似漫不经心听着,一面打量着四周店铺,笑着评点道:“‘得老友来如对月,有奇书读胜看花’这句配你还可,‘有关国度书常读,无益身苦衷莫为’清楚分歧你的脾胃――约莫是碍着我的身份,要说点面子的?”
从茶社里走出来,日已西斜,苏子默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小声打了个喷嚏。
永嗔径直打断他,本身脱手磨墨,还笑道:“这项差使我畴前抢着,都抢不过底下服侍的人,竟是从没过过瘾……”
苏子默只要了一盏清茶,见十七殿下要带一琉璃瓶玫瑰露回宫,只当他孩子心性,得了喜好的吃食要再带一份归去;这么一想,倒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子默兄,那日见你在户部大堂受辱,我虽能解你一时之困,却没法不时候刻都保全你。”永嗔握住他略显薄弱的肩膀,语气诚心,神采和睦,“那李尚德拿住了你甚么把柄?你若肯奉告我,我定为你解了这桎梏,让你像唐寅那样――做个率性不羁的风骚才子。”
何况永嗔一语说破了苏子默的隐忧,倒显得开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