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永湛又道:“你拿出本日的神情风采来,诚恳读两个月的书,别再用心惹父皇起火。”
五皇子永澹宠嬖侧妃姜氏人尽皆知,前阵子请立姜氏子成炠为世子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李尚德一噎。
“信就在我书房里搁着呢——你要看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踱步回身,趁人不重视把剩下的糖塞回荷包里。
李尚德气得要死,“十七殿下,可不好这么空口无凭乱发言的……”
“等朕死了,你天然能用他。”
自有了姜氏今后,五皇子永澹找太医配药、暗里收些鸳鸯画谱,固然晓得的人不算太多,但这些也都是有的。
太子永湛略略坐正,心跳渐趋陡峭,面前腐败起来。
永嗔忙笑道:“父皇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你真想来岁去云南查账不成?”
景隆帝怒哼一声,拿他这个混不吝的性子没法治,晓得跟他撕扯不清楚,干脆不再理睬他,只扫视众大臣,冷声问道:“诸位可另有本要奏?”
永嗔被太子哥哥一夸,骨头都轻了几斤,只是嘿嘿笑。
永嗔笑道:“且听我说完。你们指证的罪名,我都认了。我这里只要一桩罪名——不晓得李主事是要跪着认,还是躺着认?”
竟分不出上意究竟在那边。
永嗔却道:“父皇,人说‘学得文技艺,卖与帝王家’。旁人毕生所学……”
这话一出,内里众主事都松了口气。
谎话掺在实话里,才足以乱真。
本来悄悄望着他等下文的众大臣,一听这话头,立即低头的低头,看别处的看别处。
他想着,下认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右首的太子。
永嗔笑道:“好,儿子只说要紧事儿。五哥自从有了小嫂子,不知倒腾了多少鸳鸯秘谱——说句底下众大臣都不敢奉告父皇的话,宫里秘藏的此类书画,真迹大半都流入五哥府中了。那唐寅的书画,他原也是要介入的。恰好当时收查此物的苏翰林是个直脾气,他强不过五哥,这类事儿闹出来也丢脸,只能想出个呆体例——本身先把真迹换出去,等五哥把假货拿走,再把真迹换返来——谁晓得就叫不知秘闻的小人曲解了呢?”
太子永湛含笑道:“你这是捧琉璃呢?”
季子年青,户部之事当真是他一人所查么?
“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张衍庆,捕风奏事,企图构陷皇子,撤职查办,托付有司。”
景隆帝冷哼一声。
众大臣呆若木鸡,被景隆帝这疾风骤雨的讯断弄懵了。
刑讯之下,不过乎是要诬告永嗔各种。
景隆帝不料季子俄然讲出这么有见地的话来,“唔”了一声,见他就此打住,不由问道:“上面呢?”
那腰牌所指的羽林卫早已被带到殿外月台上。
谁晓得竟是个锯了嘴儿的葫芦。
景隆帝站起家来,渐渐踱步走下高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阴霾,“既然你们都说完了,就该朕来讲了。”
“回父皇,儿臣本日奏事已毕。”
永嗔笑嘻嘻道:“李主事,没串好词儿吧?要不要先下去,演练一遍再来?”看一眼那秦白羽,感喟道:“可惜了一条性命。”
比如户部管山东的,满是某姓一族中人,内里有甚么猫腻,外人哪能晓得?
这就是把朝廷的官职,弄成“世袭”的了。
永嗔笑道:“儿臣另有一条谏言。本朝答应御史‘闻风奏事’,本是为了广开言路。但是‘闻风奏事’与‘捕风捉影’之间,常常只要一线之隔,望诸位御史细心考虑。”
太子永湛自取了一方宝蓝色棉帕,悄悄按在额角,低声笑道:“你本日激辩群臣,好神情,好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