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他……”太子永湛的声音寒微,语气却果断。
“带上、柳无华……”太子永湛明显在忍耐着极大的疼痛,黄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不竭地沁出来,沿着脸颊而下,滚落入领口。
两人目光一触,太子永湛微微愣了一下。他凝睇着永嗔,很久,自失一笑,道:“倒是我啰嗦,你原是该都懂了的。”欣喜之下,那一丝淡淡的失落实在难以发觉。
太子永湛看着永嗔,又暴露了那种仿佛感觉这个弟弟有点傻气的笑容,他悄悄道:“你呀,还是太年青,想事情轻易太偏。不要把做天子的人想得太好,当然是对的;却也不要把做天子的人想得太坏。即便是九五至尊,也是血肉之躯,七情六欲,凡是人便没有能逃得过的。父皇他呵,要选的储君,当然要能成为天下公主,却也要能兄友弟恭。”
“那你还见?”
“好。”永嗔乃至没去了解这话的意义,就将油纸包接过来,慌乱道:“你且躺着,这些都不忙现在说,先养好身子。你、你左臂中了匕首——别担忧!等你略好点了,我给你□□,就是拔的那一下痛,忍畴昔就好了……”
统统仿佛有了答案。
扬州北郊入城处,自梅花渡口以南,一望无边的密林沿着群山连绵起伏,蜿蜒的巷子上,一辆青布罩的马车慢吞吞走着。赶车的有两位,扬鞭的那位看着满脸精力,全然一副欢愉壮小伙的模样;另一边戴草帽的人就显得阴霾多了,下巴上还冒着青青的话茬,垂在车辕旁的两条腿,一挑裤腿卷到小腿肚,一条又没过了鞋面,不修面貌到了顶点。
柳无华只听脑后风声高文,原还在踌躇不决,现在咬牙便刺。
永嗔不睬,探出一半身子,这便要跳;忽觉一股向后的力拉住了他。他侧头一望,倒是太子哥哥伸臂死死撑在窗户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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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永嗔内心打了个激灵——不令人起疑?不不不,是为了不让父皇起疑!他盯着太子哥哥左臂上的匕首出了神,渗入了衣裳的血水是那么刺目——太子哥哥全都算好了!乃至连这脱手的地点,刚入河道几次的扬州,扬州巡抚又曾是五皇子门客,再没有比此地更合适的了、
想到此处,永嗔一阵心焦,声音沙哑道:“你守着内里。”翻开车帘,迈过躺在车板上的柳无华时狠狠踢了他小腿一脚,这才在太子哥哥面前蹲下身来,盯着他左臂上的半截匕首,不能下定决计拔刀。
太子永湛含笑道:“我的身子,我本身清楚,无碍的。”
马车里现在躺了两小我,一个是死活永嗔都不体贴的柳无华;另一个倒是至今高烧未退的太子哥哥。
永嗔才冲出小楼,便见火起,心中警铃高文,几近下认识地,立即返身入楼,冲上楼去,隔着越来越浓的烟雾,正撞见柳无华攥着匕首冲前胸大开的太子哥哥扎下去。
对!当然善恶全在柳无华一念之间,却也先需太子哥哥成心放他近身!
太子永湛翘起唇角,暖和道:“《本草纲目拾遗》曾说“吐铁能润喉燥、生津”。你现在嗓子沙哑,黄泥螺与你正适宜。”
话音未落,锋利的破空声中,数柄利弩掠江而来,“咄”“咄”声轮作,齐齐钉在了车辕上,带得整座马车都震了数下。这波箭雨未停,下一波箭雨又劈面而来、
太子永湛一笑,垂着睫毛,低声道:“非是我设局。我不肯见柳卿已有十数年。原是德妃的人寻到了他,许之以大利。那日他送手札来,只求一见,我便全然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