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她当时刚从铜镜中影影绰绰地看清楚本身的脸,都来不及为这具陌生的身材感到惊骇,就堕入好天轰隆般的震惊。她不会记错的,景和元年韩王兵变过后,先帝借机除藩,北府改称平凉,韩王府不复存在。少帝与她大婚后两年即位,现在便是少康三年,韩王早已作古,那里还会有甚么北地韩王府?
颜筝想,这一次,没有了伦常束约,不需求顾忌元忻的感受,她便有充足的自傲能够将缪莲打倒在通往夏朝帝宫的楼台前,不给她任何一丝手攥权力的机遇。她不会因为缪莲还未曾对她和她的家属犯下那样的罪过而放过她,因为廊台前,她清楚对缪莲说过,她欠她的,来世必然要还。
颜筝眉头微蹙,视野便逗留在飞转不歇的车轱上,开端建议愣来。
她出世在皇城的簪缨世家,自小就被先帝钦定为皇储妃,受着极其严苛的端方教养长大,极少出门。除了几家经常来往的亲戚府上,她所去过最远的处所,就是皇城西门外的护国寺,但储妃出行,皆有仪仗,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仆人保护,她所能看到的风景有限。
当时她从廊台上纵身跳下,也算是狠狠地栽赃诬告了缪太后一回,感觉便是死也称心了一回,可现在想来却悔之莫及。
而现在,便是她的来世,她要亲手替本身的孩子报仇。
而她宿世最大的夙敌,缪太后莲姬,此时还是云州府一名六品小官的女儿,美艳之名尚未鼓吹天下。
这统统都是真的。
这一次,她也有充足的时候和机遇,庇护本身的家属,乃至去窜改些甚么……
她坐这马车已经月余,但直到现在她还仍然想不明白,在本身身上到底产生了甚么。她记得本身清楚从仁明殿矗立的雕栏上坠落,可醒来时却半死不活地躺在这辆驶向北地韩王府的马车上。
碧落一时寂静,半晌才叹了一声说道,“只盼韩王不要真的如传闻当中那样可骇……我碧落从不迷恋繁华,只求能够活着……”
幸亏还不算太晚,上天垂怜,给了她一次“借尸还魂”的机遇,她来到三十年前,按碧落所说,现在该是永德十三年,离永帝驾崩另有三载工夫,先帝这时候还是景王,韩王府还是声色犬马,韩王仍在冬眠。
就连史乘上都记录,北地韩王荒淫好色,当年为了与先帝争夺夏朝第一美人莲姬,不吝举兵谋逆,事败后被先帝挫骨扬灰。百姓皆道韩王痴心妄图,为美色篡位实乃自取灭亡,哄传之下,申明狼籍。
颜筝如许想着,不由抬手抚触右脸将近结痂的伤疤,她指尖发力,伤口处便传来模糊的刺痛,手指抽离时,尚余一丝带着腥气的淡色血痕。
她正想得入迷,俄然听到碧落惊声说道,“筝筝你看,那块石碑上写的,是不是北府界三个字?”
她悄悄吐了吐舌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放松和密切,“好死不如赖活着,畴前我不懂这事理,以是做了傻事。承蒙指教,现在我晓得了,老是要先活下去,才气想到应对的体例,一碰到困难就想着一死了之,那是弱者和懦夫,今后,我要珍惜本身的性命,不再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了。”
颜筝低头想道,包含本身和碧落在内的这几车美姬,一旦进了韩王府,实际上便都是韩王的女人了。可传言当中,韩王元湛是一个比妖怪还可骇的存在,成为那样一个男人的侍妾,当真并不是一件幸事。
碧落很有些欣喜地点了点头,“你晓得便好。”
颜筝悄悄地趴在马车一角,透过车帘的裂缝,迷恋地望着内里陌生而别致的景色,恍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