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城令夫人神采顿时一变,她勉强笑着安抚颜筝,“荔城向来承平得很,苍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里又是官邸,保卫森严,毫不会有贼人混入的。北地夜里风凉,这窗户许是没有关紧,半夜里被风吹开了,也是有的。女人一起舟车劳累,传闻身上另有伤,先头又多喝了一杯,被木窗的声响惊吓到了,怕是一时迷了眼,看错了。”
他懒洋洋地躺在黄花梨木的贵妃椅上,漫不经心肠说道,“我数到三,你若不肯诚恳答复我的题目,我便叫他杀了你。”
颜筝将门闭紧,合衣躺在榻上,正迷含混糊要入眠,忽感觉脸上一阵冰冷,似有兵刃从她额头轻点而下,一起滑过脸颊下巴,最后停在了她的颈间,她浑身一个激灵,身子便忍不住轻颤起来,忽听得一道慵懒而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刚才在窗口瞥见了人?说,那人穿甚么衣衫,长了甚么模样。”
她毫不踌躇地将雕花木窗重重向外推开,借着一声沉闷的砰响,她尖声惊叫起来,凄厉而满怀惊骇的嗓音划破夜的宁谧。
话音刚落,便有婆子赶紧回道,“女人放心,碧落女人好端端地在东厢睡着呢,是老奴没有认清楚,将人送错了处所,倒害得女人担忧惊骇,还惊吓了这一场,老奴必然会向夫人自请惩罚的。”
不然,保卫森严的荔城令府上闹了贼,还专突入了客院,劫走了即将进献给韩王的美姬,这等令人浮想连翩的事如果传了出去,不免会有人思疑荔城令用心叵测,便是韩王漂亮肯不与他计算,也堵不住攸攸众口的。
她说得断断续续,蓄满泪珠的眼眸不幸兮兮地望向闻讯赶来的荔城令夫人,“夫人,和我同屋住的碧落不见了,她是不是被……”
她想着,便假作松了口气,又有些难堪惭愧地对荔城令夫人说道,“夜里的冷风倒还真是很大,想来定是如夫人所言那般,倒是我大惊小怪了。这半夜半夜劳动夫人和诸位跑这一趟,是我的不是......”
那是一群身着紫衣蒙面的男人,约莫有七八人之多,此中一个立在她榻前,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剑锋正指着她的脖颈,离皮肉只距半寸,仿佛只要她悄悄一动,那长剑便要入骨,穿过她颈间的血脉,令她命丧当场。
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内心悄悄想道,“这会已颠末端亥时,碧落约莫有一个时候不见踪迹了,也不知是那些婆子将她送错了屋子,还是出了甚么事,真真叫人焦急。可外头也不晓得有没有人值夜,刚才我还醉得死沉,这会如果起家,恐要惹人思疑,但我又不能不管她……”
世人见是虚惊一场,又困又倦,便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散了去。
更何况,那位蔺公子不吝假扮美姬入北地,必然是有人在盯着他的行动,不然,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堂堂王谢公子如何能够会作如此捐躯?也正因为如此,荔城令夫人的神采才会那么差。为了袒护蔺公子的本相,不让任何人将思疑指向他身上,彻夜的事,荔城令府的人必然会息事宁人,莫说方才是她扯谈,便是真有这么一小我,也必然如果她目炫看错了。
她强自令本身沉寂下来,定睛往外望去,只见为首的阿谁脸上带着黄金打造的面具,那面具精美极了,镂空雕镂着很多斑纹,迎着清冷的白月光,收回温和的莹光。他的面庞被遮得周到,却暴露星月普通的眼眸,在沉夜里熠熠生辉。
紧咬着唇的檀齿微颤,因为过分用力,唇上刻出两道深深的印痕,蓦地,颜筝的脸上暴露镇静的神采,她眸光流转,如碧波潋滟,骤现光彩,半晌低声说道,“固然是兵行险招,但也总要尝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