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半夜,浓浓的歉意和惭愧化成《地藏经》与《大悲咒》里的一字一句,颜筝停下最后一笔,手指悄悄抚触着尚未干枯的墨迹,低声说道,“现下我泥菩萨过河本身难保,便只能先如许,等今后如有机遇回到皇城,我再给你塑金身奉香火吧。”
罗北辰面上闪过惊奇,“没错,是同一人之手,莫不成……”
碧落想了想,点头说道,“确切算不得太远,如何?”
碧落过未几久返来,笑着对颜筝说,“公然洛姬传闻了这事,就非常愤恚,倒仿佛受难堪的不是我们,而是她了。我还反过来劝她,只说渐渐揣摩调试,许能想出个新奇的体例来。”
她微微闭上双目,经心祷告半晌后,才提笔在纸笺上写道,“顿首本然清净地,无尽佛藏大慈尊……”
说到底,她和颜筝做些胭脂来卖,只是想要补助一下糊口,并不是当真要做胭脂估客。蕊花夫人提了要求,她们不敢回绝,怕惹来费事,可如果当真有求必应,开了先河,那下回只要职位比她们高的人过来求问,莫非每一回都该应下不成?那也太费心了。
罗北辰满脸沉郁地叫住了他,“主上!”
“只是……”她想了想,又说道,“蕊花夫人摆了然是在难堪我们,碍于她的身份,我们只能接下这差事。但,你我是四时园的美姬,并不是韩王府的奴婢,做胭脂蜜膏也只是闲暇时的消遣,让给姐妹们则是出于情分,我怕蕊花夫人开了先河,今后我们要想抽身,就难了。”
颜筝目光微黯,想到她的重生固然救下了很多鹿城的百姓,可毕竟还是害死了飞将军。弹指一挥间,离那日火海吞噬已颠末端足有旬日,飞将军的头七早就过了,虽说王府后院严禁私祭,可她乃至连一杯水酒都未曾敬他,也不晓得他委曲而死的亡魂有没有获得超度……
等用过晚膳,夜幕早已黑沉,颜筝悄悄翻开半扇折窗,让屋外高悬的月色漏出去多少银光,对着腾跃的烛火,她悄悄叹了口气,低声呢喃,“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飞将军,若非我的突入,你怎会英年早逝?而我,也只能写几篇经籍寄给你,但愿你安眠长眠,来生再做一条豪杰豪杰。”
她转头对着碧落说道,“稍会如不足暇,你去前头春院串个门,将这件事透出去,只说我们为可贵很,想问问姐妹们有没有甚么好体例,晓得的人越多,蕊花夫人便难越拿这来由来难堪你我。”
029.
白月光下,闪亮的黄金面具遮住了元湛脸上的神采,他挑了挑眉从怀中取出两张杏黄色的纸笺向罗北辰飞射而去,语气不晓得何时又规复了向来的漫不经心,“这药方是这回鹿城解疫的大功臣,三表哥说有人将这方剂偷偷放在了他屋里,想来该是四时园哪位美姬所赐,你再瞧上面的经籍,笔法字体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困乏已极,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头,尚还未曾合下窗棱,便就称身躺下,未几时,便就睡了畴昔。
他顿了顿,“明日一早,将这两张纸笺都交给三表哥,他晓得该如何做。”
浑身风尘地从鹿城星夜赶回,谁推测还未曾回书院,主上却先绕行来到这里,原觉得主上心细如发,又发明了这位颜筝女人身上的不当,谁推测他大费周章,竟只给人家关了窗……
颜筝沉吟着说道,“我畴前有个心灵手巧的侍女,能酿出清澈若水的梅酒,做出玫瑰味的山药糕,她曾跟我说过,取梅之味溶于清酒,取玫瑰之香糅入山药,便能制成。”
元湛双眼微眯,“本年从江南过来的这群女人中,其别人的秘闻都很洁净,只要那丫头的出身……有些古怪,我派去皇城探听的人还没有返来,不晓得当年到底是甚么来由,堂堂安烈侯府的蜜斯会流落江湖,被人牙子展转发卖。不过,她行迹的确非常可疑,我便多留了一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