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孺子并未睁眼,抬起右手挡在额前,杜远被台下的动静吸引,正自望来,被他吓了一跳——干吗?这小家伙也会耍“如定”?!
海坊主起家抖袍,正了正了衣冠,凛然道,“经合议,观众给出以下结语:伯虎先生之作,瑰丽雄奇,插手很多即兴成分,虽才华纵横,但以人像论,稍嫌跑题……杜桑的作品,恪守正道,松散标准,复原度极高。故而,我宣布——本次‘写容盛典’,终究胜出者是——杜远先生!”
姑获鸟也凑了过来,猎奇地抵近,细观旗幡,“那些怨魂呢?你筹算如何措置?”
无人明白唐寅口中的“好多好多”指的是甚么,但见他摇摇摆晃,目驰神迷,沉吟了少量,忽而提笔在卷轴上大肆挥毫。
唐寅闻言,俄然把手中羊毫一抛,一把扯散头上高髻,披头披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世人只道人间好,入得冥府倍思乡。岂知到处藏凶恶,天下无地保承平!”
不是,白孺子发挥的不是丹园道法,但见他手心俄然开裂,鲜明展开第三只大眼睛!
“乖乖不得了!”他大喊小叫,“本来不是模特长的别致,是酒里包含无数灵魂碎片哪——”
这演出非常精准,能够打十二分。寮卿作为司仪,等候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换成达芬奇那种始终不阴不阳的状况,他还真不知该如何结束。
白孺子两手十指绞在一起,俄然向上一翻,变幻出第二套指诀,口中呼喝着,“沉冤成煞,不得超生,其磨难当。如成心转世,还请各自归位——率先集齐灵魂者,本孺子送你一程!”
嗯!?寮卿神采一僵,明显千万没想到。他嘴巴开合了两下,艰巨道,“这个……阿谁,嗯……换一个行不可?换十个如何样!?”
那模特侧身便可见他的画作,现在面沉似水,向司仪递了个眼色。
本来已经画得七七八八的一张俏脸,被他左添几笔,右添几笔,很快—— 一张脸变成了很多脸,打眼一看跟八面佛似的。
这份冲动里真假混合,故而很难辩白。
他知情达趣,一把抓住寮卿肩头,“哦买嘎,哦买嘎!这是真的吗?我赢啦?”
杜远双手接了过来,掂了又掂,一脸幸运之至,眼眶含着热泪颁发获奖感言。
一张张面孔被辨识出来,唐伯虎的确没有乱画,只是在酒意中,已经分不出哪个是模特,哪个是残魂,也不知他如何咀嚼出来的……
那些黑烟像是俄然得了但愿,顿时停止凄厉呼嚎,停在半空相互扭头张了张,忽而无序乱飞起来。
“哦,你情愿就好……那就,请吧!良宵苦短,转眼天就快亮了,杜桑,您跟着她走便可,她对御所非常熟谙。”
因而一点头,正色道:“那好——我想要……”他腾出右手,一指身侧,“我想要这位婢女。”
那唐解元载歌载舞向背景扭去,口里兀自唱着前唐青莲居士的名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活着不称意,明朝披发弄扁舟——”
她笑,他也笑。
“感激扶桑群众,感激高贵的评委,感激组委会成员,感激白坟姥姥……感激带我来这里赴会的东洲斋桑和宫崎桑,这是个不测收成,我会好好珍惜!感谢,感谢大师,我爱你们!”
这回换了唐寅胡涂了,“真的咩?可,我如何看到……哦,莫非是这酒水捣蛋?”他从案上拿起空碗,嗅了又嗅,忽而闭目凝神,少顷——蓦地复又展开!
那白幡插在他身后,俄然狠恶颤栗起来,周遭百米内蓦地氛围一窒,仿佛有甚么东西被刹时抽暇……
“看这个,和唐桑画中左上角的一样……”有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