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卉说完,念了句“无量寿福”,叹了一声。
她嘴里念念有词,仿佛身处深山密林,周遭噪乱全然不闻,远远一看,便是道行颇深之人。
赌友道完这句,又安抚薛云洋道:“那行商打南边来的,谁都不识得,给你设套儿做甚?你觉得那田庄是风水宝地?人家有这个需求么?!”
这赌友低头泄气,眼巴巴地立在路边看了一阵,无计可施,只好拜别了。
罗太太经她这么一说,更加地诧异看她:“道长竟看出我病了好久?!这当真是……”
眼睛微微展开了一条细缝,薛云卉侧目看去,正见一辆马车晃闲逛悠地往这边来了,马车上书了个“罗”字,恰是那行商家的姓氏。
“做甚么呢?!颠着太太了!”
她这回没往背面小院去,只在必经的路口,远远地捡了棵垂柳下盘腿坐了,臂弯处挂了一只红色葫芦尘,闭了眼睛兀自打坐。
少顷算罢,只见薛云卉眉头舒展,连连点头,而背工摇拂尘,朝马车来回扫了几下,深深叹了口气,抬脚要走。
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人打断了,“婶子可别胡说,如果让老爷闻声了,定要挨板子!”
“一步,两步,三步……”
“煞气遍生,有来无回……啧,大凶之兆啊。”
罗太太大喜过望,目睹着薛云卉从袖中捏出一道黄底红字的符纸来,好似看到剧毒之解药普通,连薛云卉这个惯行此道的,都暗叹她果然是急病乱投医了。
二人就此分开,可薛云卉在暗处,却一步不断地跟上了那赌友。
她这般打坐约有一刻钟摆布,耳边便传来了马车颠末的声音。
这行商竟是个大户,光守门的仆人就三四人,似他这般寒酸模样的,底子近前不了,更不必提贰内心,要趁机敲人一笔钱的筹算了。
他刚要斥一句,却见这位坤道,手执拂尘扭捏起来,似在画符普通,嘴上念念有词。
他如许说,薛云洋倒是听了出来,想想仿佛确切没有这个需求,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
她抬脚回了家,待到酉时差一刻的时候,又来到了这家堆栈四周。
“道长慈悲,定不要弃我不顾,不若明日我再派人去请道长,道长若能将我这身病治好,定然赠百金与道长!”罗太太慎重承诺。
薛云卉是被这罗太太请回小院的,一杯毛尖下了肚,那罗太太谨慎扣问道:“道长方才说我祸事缠身,何故见得?”
薛云卉倒也不直接回应她,眼睛在她的房里不着陈迹地巡查了一圈,内心更加有了回数。
整条街道静得不闻鸟鸣,薛云卉神采笃定往前走,心中却冷静数着脚步。
车夫赶紧勒马泊车,马车一晃,停了下来。
薛云卉依在树下,听了一会墙角,又绕到另一处听旁的主子扳谈,听来听去,只听出这家太太病得甚重,关于庄子,却一无所获。
她用心又叹了一声,手执拂尘去扫这罗太太周身。拂尘绕了两圈,在罗太太的泪眼婆娑地殷切谛视下,她才缓缓道:“罢了,我且赐你道符,用了再说吧。”
那婶子又哼了一声,回道:“老爷也不知是喝了甚么迷魂汤,你不晓得,在她身上使的银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两了……”
薛云卉内心策画了一下,围着这小院转了转,找了一处避静的处所,椅在树下,刚好能听到里头的人小声嚼舌根子。
似过路的富商,定是住在此处。
那被唤作“婶子”的人哼哼了两声,又道:“也不晓得是个甚么邪症,老爷四周带着她求医问药的,底子不见好。只是她见天儿不吃不喝的,倒也没坏了事……”
“太太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她是个好的,还要千里迢迢往都城来看大夫?婶子忍忍吧。”另一个非常无法的女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