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师爷拎着盒子炮，在水牢前走来走去，几次举枪要射杀何四一伙人，毕竟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出主张葛师爷倒是特长，但是亲手杀人，他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孟屠子！喊你的投弹手上来！”马长官喊道。
葛师爷又凑到他耳旁喊道：“大掌柜的也受伤了么？他在哪儿？”
“炸了炮楼的有赏，躲在壕沟里装死的逃兵当即枪毙！”马长官举起枪，连连对着天空放空枪。
“如何了，疤子？”
葛师爷一把拉住肖疤子，使眼色表示他看水牢，偷偷将盒子炮递到他手里，“这些秧子留不得了。”
肖疤子鄙夷地看葛师爷一眼，推上保险片，几步走到水牢前，一句话也不说，抬手砰砰砰砰将一梭子20发枪弹尽数射出。
连合会的团兵大多由远近相邻调集而来，短短练习数日，哪经历过甚么阵仗？都晓得兵戈要流血要死人，可从没做好直面灭亡过程的心机筹办。当震耳欲聋的枪声和爆炸声在身边响起的顷刻，当倏倏乱飞的枪弹穿过身躯、掀飞树皮的刹时，当枪油和硝烟气满盈了全部山头的时候，初度作战的团兵多数都呈现了脑中一片空缺的状况。他们目睹到前一秒还活生生的火伴后一秒抽搐着颠仆，暗红的血和白花花油腻腻的肠子流了一地，折断的骨头从身材刺出扎在泥土里……这些是他们一时还没法接受的，多数团兵都将胃里的食品呕吐得一干二净。
“别叫我，我不打了……不打了……”一个扁脸塌鼻梁的肥胖中年人吃惊般俄然从树后跳出，扔动手中一枪未发的汉阳造，哭号瘸拐着向山下跑去。
山下传来阵阵麋集的枪声，连合会已经集结结束，开端分派兵力集合攻打露台山防卫的堡垒和岗哨。露台山一方，固然山匪枪法准头要高过连合会一方很多，且仗着山势的上风，可仍旧在极短的时候内被连合会攻陷数个岗哨——黑夜使得露台山一方的上风大打扣头。而连合会则仗着兵力上的庞大上风，一阵猛攻，不给露台山众匪涓滴喘气的机遇。
露台山上乱成了一团。众匪翘首等候着姚大脑袋砸了连合会的窑，得胜而回，哪知一阵乱枪从远处传来。众匪暗道不妙，一向等不到大掌柜的回山，却等来了麋集的枪声，众匪帮手忙脚乱、焦心不安，俄然山下一片亮光闪过，这股亮光刺破黑夜，竟将月光的亮度比下去， 紧接着霹雷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
“他们正被地雷炸中，都找不到囫囵身子了！”肖疤子额头青筋鼓起，他扔动手中打空枪弹的马枪，从身边喽啰手里夺过一支新的来，“你们还在这叽歪啥呢？都跟我下山去，跟他们拼了！”
葛师爷只感到心乱跳个不断，他颤音问道：“你……你说甚么？大当家的如何了？你但是亲眼瞥见？”
肖疤子皱着眉歪过甚去，喊道：“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众匪面面相觑，闹不清山下这是甚么环境，却又毫无体例，大掌柜的迟迟未归，二当家的又不知去哪儿了，葛师爷也找不到踪迹，山上这时完整没了主事的人，众匪中有人主张去山下策应大当家的，有人嚷嚷要按打算恪守露台山，一时候争论不休。
“火力保护！”马长官带头向岗哨和炮楼开枪，他部下众团兵听令一齐开仗，将岗哨和炮楼上的砂石打得四周乱溅。孟屠子趁机率投弹手敏捷向前插进。
孟屠子哪敢不上，内心将马长官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咬着牙叫道：“上！每人领五枚手榴弹，三人一队，蒲伏进步！”
众匪当即炸开了锅，本来大当家的是去砸连合会的窑，现在窑没有砸响，退返来也就是了，如何还反倒受了人家的暗害，白白搭上了本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