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公老孙拍腿道:“袍哥!袍哥啊!”
武岳阳一行四人凑到舱门口,察看着内里的动静。
郝老六方才截了几条船,暗语对过,满是吃这江河饭的袍哥弟兄,不得不放行。这回本觉得截住了一条倥子船,却不想又是袍哥,他暗骂道:“他妈的,这江上来往的都是袍哥?老子吃了半天的江风,就不信碰不到一点荤腥!”
“那是谁?”武岳阳问道。
骚猴儿冷嗤一声,说道:“你这不废话么!”
哥老会入会没甚么要求,只要“身家清、己事明”便可入会,但是梢公老孙在“身家清”上出了题目,晚清蜀中兵荒马乱,老孙的父亲死得早,扔下郝氏五个兄妹。郝母为了将这五兄妹养大成人,毁节再嫁别人。哥老会有条不成文的端方,可收横刀跃马占山为王的山贼,可收持枪劫夺杀人无数的兵痞,可收地主乡绅匪贼地痞,却唯独不收这几样人:偷人养汉的,青楼卖笑的,净身入宫的,母亲再醮的。
“……兄弟拜的是邛崃船埠信武堂的香火。”
“他们要干甚么?是在对暗语么?”武岳阳扒开船舱门帘,从窄缝向内里张望。
梢公老孙想了想,说道:“邛崃船埠。”
先前大船上喊话的那人走到船尾,撩开玄色衣袍的前摆,筹算要跳到划子上来,但是江上风波大,船颠簸得短长,那人退后几步,就要借着冲劲跳过船去,被身边的一个手持鱼叉的渔夫样老夫拉住,“郝老六,风波这么大,可使不得。”
武岳阳扭头问麻耗子:“麻……麻六,你身上可另有银元么,借我几块大洋,稍后就还你。”
梢公老孙挠挠头,有模有样道:“操船埠跳滩子各有各的端方,兄弟腿短,少来亲侯,两眼摸黑,便条不熟,还请你老迈灯笼高挂包涵包涵!”
“满嘴胡扯,哪有间谍肯将本身的身份公布出来。”梢公老孙内心嘀咕道。他常日里见这四个少年男女神奥秘秘,时不时地相互冷嘲热讽,相互没个大小,那里是甚么国军间谍,清楚是一伙儿犯了事儿急于逃案的山匪。他记取前几日城里张贴着赏格抓捕山匪的布告,只因多喝了几杯,并未留意布告上山匪的模样。梢公老孙看一眼麻耗子,固然未与影象中恍惚的山匪形象对上号,但是瞧他呆愣愣的跟个闷葫芦一样,反正不像国军长官。
而分歧堂口内部又按“排”分别肯定出分歧的品级和合作。每堂八排,以一二三五为上四排,六**十为下四牌。头排大哥即舵头,也称舵把子、老摇、社长,总领帮内大小事件;二排则由大师推举,称“圣贤二爷”,凡是这报酬人朴重、重义取信,或管人事汲引,或为挂名闲职;收管银钱者为当家三爷;五排称“管家五爷”,分红旗五爷专掌传话派人,黑旗五爷掌刀杖打杀;六排“巡风六爷”,专司巡查巡风,窥伺官府动静;八排掌管公会法纪;九排称挂牌,登记会内弟兄排名;十排老幺,多是有身份背景的年青后生,卖力守门、跑腿办事和构造练习新人。四七两排曾出叛徒,为避讳,不立此两排。
“这帮天杀的,雁过拔毛!这是跟我们要买路钱呢!”梢公老孙一脸苦相谩骂道。
“不是追兵。”姚青伸手禁止武岳阳道。她肩头的枪伤好了些,只是失血过量,面色仍显惨白。
“你穿红来我穿红,大师服色普通同!”船舱外不依不饶地催促着这划子上的人尽快给出覆信儿。
四个少年相互对视几眼,都摇点头。
姚青朱唇微启,不晓得说甚么好,楞在原处。
武岳阳取出盒子炮,将弹匣塞满枪弹,“都走这么远了,竟是放我们不过!他们要追到天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