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胜,则戍守;可胜,则攻;戍守是因为兵力不敷,打击是因为兵力不足。一言罢了,世人皆觉得是,但实则愚也昧也。守则难胜,进则不足,我倒是以为此言的本意是说如果想要胜利,就需求打击,打击是最好的戍守,也是最有机变余途;而戍守则会处于被动职位,捉襟见肘。先生觉得如何?”
楚倾幽接着说道,语气幽然,不惹一缕烟尘,空泠淡然:“此番主动收回兵,必也出乎北莽人料想以外,亦可谓奇也,正合兵法之道也。”
周学礼看着身边的女子,那般清楚可见,却又那般的悠远,不成揣摩:“北莽如狼,如若不能将其打死打怕,他就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紧咬着你不放。女人和都督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北莽打死打怕,解西流后顾之忧,周某敬佩不已。”
“哈哈,女人此言,着然让老夫汗颜呀。我不敢如此,是因为我没有必胜的掌控,让这些人跟着我们搏命一搏,到头来会是一种甚么样的成果,我说不清,也惊骇啊!我不敢冒这类险,以是我不喜好仕进,只喜好做一个出运营策的小人物,做些小事,像皇甫,像书城,像你,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啊!”
楚倾幽悄悄一笑,漫无边沿的长夜映入通俗如渊的瞳眸,乌黑的不见一丝明光。
“先生以为此次主动出兵攻打北莽雄师,是对,是错?”
周学礼苦笑着,连连点头道:“先生二字,亦休要提矣。”
但恰好西流关这位素以沉稳刚健、善守而不善攻著称的唐书城,就想用鸡蛋碰一碰面前北莽人这块硬石头。
楚倾幽轻笑着,言虽无胜负之数,但微微勾落的唇角,眸光里若隐若现的清辉,却昭映着无穷的自傲和决然。
周学礼抚着髯毛,看着城下声声大风、声声无悔的三万西流兵士,看着那杆顶风猎猎的赤色赤阳旗,有忆,有叹,有哀。
说到底,学者狷介,视财帛功名如浮云,却也争一个名声和一口气儿。
“当不得,当不得!”
“当年北莽犯边,太宗天子御驾亲征,陈兵列队百万众,横刀悬首慨而慷,一声大风凌云起,惊雷慑破北莽魂。一声‘大风’,生生将犯边的百万北莽人吓破了胆。古之气象,今亦犹见也!”
“兵法有言:不成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敷,攻则不足。先生如何看?”
周学礼摇点头,那最后一声的呦呦颤音,染着悠远绵长的笑意,如漫天绽放的云霞虹霓,一瞬让六合间的肃杀与清寒都淡薄了几分。
声声大风起苍黄,不过一战罢了。
“再者说,当年先生布衣儒衫而参军伍,鹿门谷中以三千农夫却北莽雄师五万,助皇甫都督成绩百世功名,居西流而守其心,重一诺而终无悔,倾幽夙来钦慕,先生二字,敬先生功业,敬先生为人,自可当的。”
鸡蛋碰石头,好笑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