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央昂首轻嘲了一句,而后哈腰伸手,豁然从台下一人的腰畔夺过一把剑,不顾那名在西城区大小也算个小儿止啼的凶恶人物,因为惊骇过后被度量狭小的梁青月抨击而神采刹时变得惨白如纸的不幸人,倒提长剑,剑尖抵地。
那人是个年约不惑的中年人,身材颀长,边幅清矍,颔下一缕长髯,修剪划一,看起来儒雅逸然,却又气度不凡,端的风韵摄人。
一袖纵揽乾坤清。
“脏腑碎裂,神仙难救!”
而此番萧无央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梁青月,特别对方还是梁家家主梁英卓最宠溺的儿子,有个背景不输于萧梁两大世家的娘亲,这才是最大的祸事,就算萧无央也有一个当家主的爹,也不必然能保住他的性命。
中年男人看着失魂落魄的萧无央,再次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缘何如此,就是台下那些少了见地的看热烈观众,也是心知肚明。
萧无央本是异化着一缕欣喜的神采刹时惨淡,惊呼道,身子微微颤抖,仿似不敢信赖中年男人所言。
萧梁两家并列为常山两大世家,固然卧榻之侧岂容别人熟睡,两家也没少明争暗斗,但也不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让别人捡了便宜,以是这类争斗常常保持在必然的范围以内。
虽说人死不能复活,梁家不介怀饶萧无央一命来调换更大的好处,先不说萧家是否承诺,单就梁家那位武氏就绝对不会承诺。
毕竟,救人一命,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昔年有青衫负笈游学儒生坐船过江,行至江心,偶遇大风掀起巨浪滔天,世人发急抽泣,唯有青衫儒生不慌稳定,接过船夫手中的竹篙,入水轻挑,便是大江从中而断,一节大江再是被一篙高高挑起,如九天落银河,巨浪被截在外。
而在梁青月倒飞而出的一瞬,眼看就要跌落到台下,间隔比来的唐笑风飞身跃起,筹办接住梁青月。
明显,豪杰楼的大部分人都认得那人,而那人也不是平常知名之辈,因为豪杰台下诸人在看到那人的刹时,眼中皆透暴露钦慕佩服的眸光,灼灼其华。
萧梁两家固然不由家属小辈间的争斗,在某种程度上乃至是持鼓励态度,但却严禁相互杀伐,起码明面上不得如此,若被别人抓了把柄,落了话柄,就会给家属带来庞大的好处丧失,这是萧梁两家都毫不答应的。
若萧无央是萧家的那位天宠儿,说不得萧家还舍不得。可惜,萧无央并不是,就算萧无央的资质悟性还算不错,但分量还是不敷。
而后怒喝一声,向下搬动,那柄铁家老字号精炼锻打的百锻精钢长剑,刹时弯折如弦月,继而收回清脆的哀鸣之音,有无数细碎的裂缝在剑身上绽放,但始终未曾折断。
中年男人感喟了一声。
在台下世人圆睁双目标惶然神情下,那被萧无央挑起的一台劲气,如山岳普通,狠狠砸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梁青月身上,一瞬轰鸣几次,那历经数千场战役而不倾的豪杰台,顿时裂开无数条狰狞的裂缝。
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数息,中年男人便规复平静,望向豪杰台另一边摊手扶膝略显怠倦的萧无央,悄悄道:“梁……梁公子死了!”
而后,青衫儒生清啸如虹,手中竹篙反提,小舟借浪上彼苍,落在大江渡口。世人回神间,青衫儒生早已远去,唯于一篙竖江心,有大江九天坠落。人皆觉得神仙矣!
及待楼内乾坤明朗,那半空中的人影已然接住满面鲜血的梁青月,飘然落在豪杰台上。
今萧无央一剑如篙挑一台千秋无极拳劲,虽无当年青衫儒生一篙挑大江来的雄浑壮阔,但亦是可贵一间见的波澜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