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现在,唐笑风仿似也能听到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与不平的灵魂,能清楚地看到那一箭射入同袍身材里溅起的血花和他们脸上摆脱的笑容,能清楚地记得那挽弓之人眼眶处猩红的血泪和摇摇欲坠的身躯。
并且,北莽骚扰常常是亦真亦假,若见西流关城关无人反应,就会构造大范围攻城,比及西流将士全部守城防备时,又会撤兵,一夜下来,常常要来回几次折腾个数十次,西流关的将士根基上没时候歇息。
“西流之命,亦在此一举矣!”
究竟也是如此,赤虎最喜虐杀布衣俘虏,当年帮忙北莽女帝同一各部各帐时,就曾坑杀各帐部布衣俘虏数万人,由此被人称为“血虎”,当然,其坑杀布衣俘虏的做法,遭致北莽老旧权贵的分歧嫉恨打压,被女帝消弭兵权,贬谪至至慕容龙城麾下,美其名曰磨砺心性,实则算是一种庇护。
“嘿嘿,前人之法,我辈鉴之。”唐笑风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你说,我们此次能赢吗?”
半夜攻城,比不得白日攻城来的便利,西北边疆地,夜幕深沉凝重,固然对于一些武者而言算不得甚么,但对于浅显兵士而言却大有碍阻,目不及数丈,风重雪寒,声不得入耳半分,难以有效躲避城关上的箭支滚石,伤亡必定比白日攻城要大很多。
薛小刀还是懒懒地靠在墙头,道:“不过嘛,兵家也有言:‘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此次打算我们推演了上百次,有默算偶然,定然能赢。”
“成败,在此一举矣!”
这十数天以来,唐笑风也见地到了这位春秋笔下所谓的“谨而有谋,勇而不莽”之人的短长,攻城掠战,固然还是是以力压人,以命换命,却总能精确掌控西流关设防的亏弱环节和真假之处,并且勇于身先士卒,英勇无铸,若非城关上始终有魏破关和几架神机弩压阵,说不得城关早已被破。
“薛大哥倒是想的开。”唐笑风笑着,继而沉声问道:“薛大哥,那件事筹办的如何样了?”
在北莽人眼里,这不啻于西流将士即将山穷水尽的动静。
薛小刀拍着唐笑风的肩膀,道:“之前,总觉着那些摇折扇逛青楼却好谈风骨的读书人只会嚼舌根,但细心想想,他们总归是说出了几句大事理,有死轻于鸿毛或者重于泰山。西流家家悬横刀,为仇,也为家,死生大事矣!马革裹尸,疆场埋骨,是我们这些从戎人的宿命,家国无恙,死的也算是有代价了,无怨无悔,或者也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丁中的‘重于泰山’了。”
薛小刀斜靠在一边,瞥了一眼城外业已伏贴,筹办攻城的北莽人,意态轻松悠然,倒是没几分惊骇与担忧。
以是,北莽半夜攻城,也算是料想当中。
当然,唐笑风也见地过“血虎”的狠戾残暴,赤虎将西流关一些坠城未亡的兵士俘虏捆绑至城外,施以各种酷刑,加以折磨。
看着城下如潮如水的北莽兵士,即便是已经提早猜到北莽人会倾力攻城,很多人还是惶然不知所措。
“赤虎吗?”
唐书城望着城关外渐起的烽烟烽火,沉默道:
“放心,早已筹办安妥!”薛小刀斜睨了唐笑风一眼,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能想出这个别例,当局者迷,这个别例,充足北莽人喝一壶喽!”
北莽有力有人,压得起,换得起,但西流关却没这个底气。
十数天下来,西流将士皆困顿苦闷不堪,精力恍忽,但恰好没甚么体例,唯有通过烽火中苦荊藤的根茎来提神。
一手棒子一手枣,如许一来即安抚了民气惶惑的兵士,因势利导,将兵士心中的积郁转化成对北莽人的仇恨,也借机给北莽人一种西流关已经开端内哄其心、惶惑不成久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