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啊,都是凡夫俗子,实在,凡夫俗子也没甚么不好,起码活的实在,要真的让我去当和尚羽士,一天到晚吃斋念佛,被人欺辱吵架了,还得顿首行礼说施主着相了,念叨甚么‘放下屠刀,登时成佛’,这不摆了然揣着金子当石头嘛。在我看来,这凡是能动口的就该脱手,打杀了就是。”
“也不是没想过留在太安、江淮那些安闲繁华的处所,买座屋子,娶个女人,安安乐乐的过日子,但总感觉内心有愧。嘿嘿,说实话,不是为了甚么家国百姓,而是为了我那些兄弟,总想着我如果真这么做了,他们,应当都会在地底下骂我吧!”
都督府很温馨,从进门到现在,唐笑风除了见过几个身有残破但目光凛然的退伍甲士外,并未见到其别人,包含杂役奴婢之流,以是世人落座后,也没甚么人端茶递水奉养在侧。因此,远处城关上的轰鸣吼怒声也就显得格外清楚,风雷震震,如在面前。
“但再细心揣摩揣摩,当官的,免不了争权夺利,趟朝堂这滩子浑水;走江湖的,也总免不了打打杀杀,脱不了恩仇情仇这套江湖窠臼。道家求清净,佛门求摆脱,但真正能做到清净有为、清闲安闲的又能有几人?”
“以是啊,打小我就不如何喜好读书,整天跟在村里那些个地痞地痞的屁股前面瞎混;渐渐长大了,没混出甚么花样,也没成为甚么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反倒成了村里大家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再厥后父母不在了,就想着出去看看,可惜,村庄还没出,就被唐都督拉了壮丁。现在想想,小时候恋慕江湖的名利情爱,长大了,恋慕的倒是江湖的清闲安闲,无拘无束。”
唐笑风摸了摸鼻子,难堪地笑笑,倒是刹时少了几分沉闷。至于一旁的薛小刀,此时早已半倚半窝在椅子里,眯着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
“嘿嘿,兄弟,你是第一个情愿听我讲这么多废话的人。”薛小刀伸手搂住唐笑风的肩膀,笑嘻嘻道:“如何样,去喝两杯?这几天都督不让喝酒,说喝酒误事,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坐的久了,唐笑风就愈发觉着都督府的寂静与空旷,让人感觉惶然和纤细,从心底里滋长出缕缕沉重和压迫感,不由觉着一阵烦躁闷热,额头沁出几缕细汉。
唐书城并未坐着,或许是因为身介甲胄的原因,坐着不甚便利,以是他双手扶着几案的两边,身子微微前倾,正低头盯着案几上的一幅行军舆图。
傲视间,唐书城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唐笑风和楚倾幽,似切磋,似研判;继而,其眸光顺着门外的流光,落在刀剑弓矢声声、鲜血与死人堆砌的西流关上,沉重地叹了口气。
当唐笑风、楚倾幽等人跟着薛小刀来到都督府时,没费甚么工夫就见到了唐书城。
“也对,这北莽人没走,这酒喝起来倒有点断头酒的意义,不吉利。”薛小刀耸耸肩,笑道:“另有,兄弟如果不嫌弃,就叫我声大哥吧,大人大人的,听着别扭,也累。”
……
唐笑风笑着点点头,抬首,空中小雪正盛。
唐笑风笑着摇点头,指了指屋子道:“楚女人已经出来了,我想大人还是先见见她吧!等仗打完了,这酒再喝也不迟。”
“我从小就恋慕那些江湖游侠,小时候,老是想着有一天,本身也能学得一身好技艺,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先不说,最好是能碰上一个红颜知己,一起清闲尘凡。”
听着薛小刀的嘟囔与抱怨,唐笑风微微有些入迷,他们这些人,向来都不欠这个国度百姓甚么,反倒是这个国度,欠了他们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