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人闻，只能算半个吧！”肮脏道人抚着髯毛轻叹一声道。
“问你话呢？读书人哪有像你这么呆愚的！”少年劈面，肮脏道人歪着脑袋，打着酒嗝，睡眼昏黄地看着少年道：“要晓得，庙堂上那些个读书人，可都是心有九窍，满脑筋的诡计狡计哟。”
北莽向来重武轻文，少有学府学舍，北莽女帝即位后，倒是大肆兴建馆舍学府，鼓励北莽人读书习文，但见效甚微。一些学府馆舍，也多建在城外僻静之地，阔别尘凡喧哗，很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以是到了最后，那些美意的劝说，也垂垂变成了调侃和嘲笑。但少年听后，还是只是点头轻笑，我行我素。
“功名利禄，庙堂繁华？”
一些有钱的富朱紫家，更是会将墙壁掏空，想体例在内里安上一些管道，然后用炭火将墙熏热乎了，再点上几炉熏香，温一壶热酒，听曲赏舞，很有几分南楚文人雅士口中“到处热红炉，周回下罗幕；一壶酒香韵，到处皆春意”的意味。
提到北莽老太师，少年的眼神变得有些沉凝与尊敬，考虑半晌道：“老太师读书，向北莽天下借了一条路，为北莽读书人开启了一扇读书入仕的大门，为吾辈读书人的表率。”
以是一到夏季，手里有几文闲钱在家里又闷得无聊之人，都喜好到惜花楼来凑热烈，打发时候。当然，也只限于一楼的大堂内，二三楼的雅间贵室，没个几十几百两银钱，压根就上不去。
“他们都是天下的风骚人物，都是读书人的高傲，这些人的心中，一定没有读书人‘思天真’的浩然正气，但毕竟免不了汲汲于功名利禄、繁华繁华，读书人的一些东西，还是丢了。”
提起桌上的酒坛，凑到嘴边，空出几滴精致的酒水落入喉头，肮脏道人眯着眼睛，摇摆着脑袋，似回味，似感喟：“还是杯中一物来的清闲安闲啊！”
“嘿，倒也有点悟性！这六合江山如画，代代天骄，代代风骚人物，争来争去，到头来毕竟只是一具枯骨一坯黄土，百代过客罢了。”
“一柄墨客剑，浩然思天真。”肮脏道人轻吁了口气，似是叹，似是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人一辈子，活的堂堂正正，走的堂堂正正，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也唯有他一人罢了！”
“没事，没事。”肮脏道人摆摆手，道：“这桌子是惜花楼的，这地儿也是人家的，我老羽士也只是借来用用，无妨无妨。”
“半个？”少年一愣，没想到老太师只是那一人半中的半个：“那占了一个的人是谁？”
“读书能读出‘思天真’轻易，但要做到一辈子对峙一个‘思天真’，倒是难如登天，这漫漫春秋千载，也独一一人半罢了。”
“那老太师算是一个吗？”少年青声问道，在他的内心，北莽老太师是一个值得钦慕和尊敬的人。
像惜花楼这类处所，底子就不是读书的好处所。心不静，尘凡纷繁，还如何能读出圣贤文章，就连北莽太师、天下驰名的经学大师也曾言：“烟花尘凡地，言诗词写曲赋可矣，但读圣贤文章，耳不静，心无浩然意，反是污了灼灼华章贤人。”
“不差，不差，是个读书人的料！”肮脏道人摸了摸颌下几根枯黄稀少的髯毛，笑道：“宇人闻是读书人的表率，为北莽读书人开启了一扇入仕当官的门路，但为当官而读书的读书人，只要少数民气中秉承着那一份担负天下道义的抱负，更多的只是为了功名利禄、繁华繁华，所谓儒家浩然精力长存的‘思天真’，毕竟还是忘了。”
“唉，我一个做羽士的，又替天下读书人操个甚么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