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先生却站的笔挺，如松亦如柏，双眸清澈，如包含着青阳晨光。
“轰……”
龙王的坠星箭，气机牵引锁定，没法闪避，当然，对于一样为贤人的大先生而言，也不是不成闪避，但龙城周边，暗河雪水环抱，草木碧绿富强，常为牧民游牧之地，常常每隔数里就有几顶帐篷，几群牛羊马匹，若然闪避，必定缠累无辜。
固然唐莽有别，南北有异，彼之民而非吾之人，见了面动嘴脱手乃至动刀子都有能够，此次龙城之行亦为北莽所迫，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缠累手无寸铁的无辜牧民百姓，终归非吾愿矣。
“吾辈鄙人，没能为六合立心，也没使天下百姓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读书倒是多，却没教出几个像样的弟子，愧对往圣绝学，至于为万世开承平，就更无从谈起了，吾辈有愧，却也非读书只为黄金屋、颜如玉的蝇营狗苟和脆弱之辈，自也有担负天下的道义和愿景。吾虽鄙人，比不得往圣贤者，但亦愿为唐莽两国百姓，开一个太常日，亦愿为万世承平，开一个朗朗乾坤。”
女冠羽士闻言，倒吸了口冷气，望着从天而降，恍若日陨星坠普通的箭，嘴唇微动，却无言。
娓娓道来，声音不高不重，倒也刚正肃严，像是面对圣贤雕塑，叙说着当初读书的初心与志向。
而后，琉璃玉箭寸寸碎裂，焰火流光冲天起，浩然正气入九霄，重重铅云片片碎裂消逝，暴露澄彻透明的霄汉九天，如一块溪流晨露洗濯过的镜子，有青阳悬于中，有金芒如水如溪般落下，温暖而暖和。
但此时，却没有一人错愕，而是痴痴地望着城外阿谁日陨星坠，痴痴地看着一个充满褶皱的浅显手掌，悄悄地伸入焰火流光包抄下的星斗里，悄悄地触摸在那根好像琉璃玉石，充满玄奇纹路的箭支上。
“星坠？龙王！竟然在百里以外！”本是醉眼惺忪的燕狂徒，在看到从天而降，好像星斗坠落的一箭时，蓦地站起家子。
三人死了，死在分歧的绝学之下，不负江湖豪侠梦；
箭落，星坠，间隔空中还稀有十丈远的间隔，但星坠之下的气劲威压，已如大漠中的龙卷风暴，草木摧折，沙石崩碎，日月无光，万物皆寂。
“读百家书，悟百家意，言贤人语，行贤者路，所谓庙堂，所谓江湖，所谓贵爵将相，所谓百姓布衣，吾辈读书人，不过就是那四句话：‘为六合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承平。’”
闻言，燕狂徒大笑，豪放的笑声清脆无羁，传出很远，引得城里一些靠近城墙的摊贩行人尽皆侧目，却始终看不见城墙上那笑声的仆人，旋即望着城门处比昔日多了数倍的保卫，缩了缩脖子，压下心中的猎奇，回身拜别。
是的，三人死了。
燕狂徒微叹一声，眼神揣摩不定，好似但愿大先生被重伤，而后退去，免得枉送了性命，但他也晓得，大先生那样的人，恐宁死而不知退吧！
手为刀，胸有浩然读书意，自下而上斩出，愿为万世开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