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内心悲戚,一心想着尽快南下找个王谢大派拜师学艺,将来好去太安,去北莽,去重修英贤书院,底子没想过劳什子银子财帛,等出了城,随身带的干粮吃完了,肚子饿的咕咕叫时,他方才认识到,没钱,闯个鬼的江湖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仿似感遭到了余味的目光,黑驴转头,裂开嘴,暴露白花花的牙齿,昂昂地叫了几声,惹得余味一顿痛骂,说总有一天要宰了那头老驴做火烧。
至于真正想闯荡江湖的启事,只是因为他小时候跟他老爹去县城里玩儿,看到两个青年御剑乘风,惹得全城的大女人小媳妇无不为之猖獗尖叫,威风萧洒的紧。
可没想到,江湖路还没走上几步,干粮先吃完了,从西流南下入河内道,几百里路,满是山野荒林,盗匪山贼很多,但总不能向人家要吃的不是?偶尔碰到几家堆栈猎户,不是黑店就是山上山贼盗匪的眼线,人家一看一个穷鬼,做包子还嫌肉少骨头多,一顿棍子给打了出来,连口水都不给喝,这一起上只能摘些野果充饥,没死,已经算是走了大运。
说到这里,青年一阵感喟。
当然,报恩照顾是假,蹭吃蹭喝是真。
“为这,我归去跟老爹吵了一架,我老爹吹胡子瞪眼地指着我骂道,说余味必定比余音好,鱼能吃,而声音不能吃,更别说甚么绕梁了,说我不好好读书,抓起棍子就是一顿狠抽,唉……”
当时,唐笑风的干粮还未吃完,因而拿了几块面饼、肉干给青年吃,青年方才没饿死在闯荡江湖的路上。
但每天一日三餐,窝头青菜管够,还是有保障的,起码饿不着肚子,用赵千山的话来讲,富人有富人的活法,贫民有贫民的活法,只要活的清闲安闲,活得幸运舒心,富人贫民,没甚么不同。
山上时,没如何为财帛发过愁,也没如何为柴米油盐伤过脑筋,没成想,下山后,这些反而成了他最忧愁、最伤脑筋的东西。
自从给了余味几块面饼和肉干后,余味就暮气白咧地一向跟着唐笑风,用余味的话来讲:江湖男儿,当恩仇清楚,你既然救了我的命,在未报这拯救之恩前,我筹算一向跟着你,直到报完恩为止;再者,这一起南行,山贼盗匪浩繁,两小我相互间也好有个照顾。
在山上时,一年到头的窝头就青菜,逢年过节时,大先生才会准予他们到山下买上几斤牛羊肉,打打牙祭;常日里到山下买菜买面买米,都得锱铢必较,还价还价半天,比不得西流城里那些餐餐鸡鸭鱼肉、美酒好菜的富朱紫家。
至于余味,则是唐笑风在路上遇见的一个同病相怜的青年,当时遇见他时,青年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饿的两腿发软,双眸无神,趴在肥胖的驴背上直哼唧,惹的身下的黑驴也哼唧哼唧的叫个不断。
青年说他叫余味,残剩的余,味道的味,至于为甚么叫这么个名字,据他说,当年他出世时难产,接生婆和他老爹繁忙了整整一夜才母子安然。
唐笑风这几天,但是深切体味了此中三味。
他老爹当时饿的前胸贴后背,抓起锅里明天剩下的半条鱼就啃,边吃边嘟囔:这明天剩的鱼真好吃,书里说的鱼味绕梁,三日不断,必定就是如许的。
当然,厥后余味悄悄奉告唐笑风,说甚么像纯阳剑仙那样开剑道天门,立万世功名,只是统统学剑之人的标语罢了,标语嘛,喊喊就行了。
用余味的略显粗鄙的话来讲,就是没钱行个屁江湖。
可也正如书上说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故事里的江湖,和实际中的江湖,美满是两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