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大殿门槛，大痴与何安下都顿住身形，不管如何也迈不出第二步。佛像前有供香客膜拜的蒲团，蒲团侧面有张摆铜磬的小桌。香客膜拜一下，殿内值班的和尚便要敲一下磬，以表示佛心与民气呼应。
方二先生拎起皮箱，带何安下出了房。
方二先生：“你与他有何渊源？”
段远晨穿灰色中山装走入，站在最好坐位前，却并不坐下，引得全部剧院的人都起家站着。他不跟人酬酢，也无人敢跟他说话，场面极其奇特。
大痴站起。首排的如松长老也站了起来。
何安下忙起家，追出大殿。
方二先生凝睇着何安下，道：“你是他的部属？”
早晨八点二非常，大痴戴口罩坐在剧院三排，他的左边是何安下。首排中心的最好位置空着两个位。
何安下抬起脸，如松一脸慈爱。
如松自袖口取出个红色信封。何安下流移接过，如松向殿外瞟了一眼，道：“你的朋友走远了，快去追他吧。”
唱戏的角儿是程砚秋，剧目是《锁麟囊》。
两人遥遥相望，如松也是眼挂泪花。大痴摘下口罩，道：“多谢。一谢你当年供我读经，二谢你本日请我看戏。此剧的确是菩萨说法，我已找到了当年初心。”
何安下察看剧院各门口都站着便衣，方悟到竟是中统间谍的包场。
这个简朴情节倒是《锁麟囊》全剧华彩，称为“寻球九步”。只见扮演薛湘灵的程砚秋矮下身形，两腿时盘时展，连做出九个步态，以妇女的身姿演变出龙腾蛇盘之势。
段远晨教何安下，只教了形意拳的意，而未教形。形意拳有十二形，总结了十二种植物的天赋活动体例，虽仅十二形，却可概括天下全数植物的动势。程砚秋的“寻球九步”，是形意拳中的龙、蛇两形的组合。
千娇百媚的女人，变成了豪气逼人的男人。程砚秋身高一米八三，见段远晨又来了，咳一声，有令人不敢走近的震慑力。
京剧行头装在木箱子中，背景摆行头有各种讲究，卖力装箱的人相称于当代的巫师，职位很高。查老板是上海第一扮相，他失落后，他的梨园就散了。程砚秋的梨园聘了他的装箱先生。
何安下觉得段远晨必会发作，不料段远晨赔着笑，领着何安下乖乖出去了。
大痴收腿，闪身出殿。何安下也要退出，如松长老却开口说话了：“何安下，既然来了，就向佛磕个头吧。”
一年前，大痴发明本身的法力缓慢减弱，尽力修炼，仍不能挽回。十五天前，法力消逝殆尽，钝刀陈也在那一天飞机出事，死在贵州山区。
方二先生：“物以类聚，你是他朋友，大差不差。你的命，到明天就够了。”两指一伸，掐住何安下咽喉。
段远晨咳了一声，道：“你的形意拳，谁教的？”
来庙里烧香，老是有苦衷的人。何安下没多想，颠末端他。走出十几步后，感觉那身形有一丝熟谙，回身再看，顿时惊住。
如松：“今晚有大菩萨来杭州说法，这有两张入场券，供你和你的朋友。”
大痴：“我戴口罩，不是遁藏中统间谍，是为了遁藏他。”
大痴惨淡一笑，“等佛之力，不过是如电如露的幻影。你如要学，我另有一个。”
段远晨在拥堵背景中，沉身作了几个回旋，与“寻球九步”极其近似。程砚秋自打扮台前站起，道：“方二先生的拳，你如何会？”
飞来石更高处，有一条暗蓝色石斑，四尺长，近乎人形，传闻是南宋神僧济公的留影。何安下看到，济公影壁前坐着一个穿浅灰色长衫的人，一头短发，已大片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