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女儿家的嫁奁就是拿来夸耀的,夸耀娘家财局势大,夸耀家属显赫富有。十里红妆,良田千亩,从床、桌、器具、箱笼再到被褥一应俱全,铺子、财帛再到良田都得购置下来,家道优渥的新嫁娘完整能够依靠嫁奁充足地过完一辈子。
婚事如火如荼地筹办起来,六皇子从皇城外院搬到端王府去,仲春十六日近在面前,行昭从凤仪殿发嫁这是有前例可循的――旧朝皇后将宗室女养在身侧,养出了豪情来直接从宫里头发嫁,既给小娘子添颜面,也是给这桩婚事添颜面。婚房天然是在新近补葺好的端王府,六皇子不是太子,没这个资格在皇城大婚,天子要给二皇子面子,二皇子结婚的时候亲去豫王府扎场子,可现在天子不管是从心机还是心机上,他不肯意去端王府给老六壮势。
行昭一听天子不去,暗自松了口气儿――喜庆场面天然热烈,一热烈就喧闹,如果天子在大婚场上驾鹤西去,挂着的大红布幔得立马扯下来换成白绢,喜事情丧事。
大年三十儿,天子身子撑不住,家宴就散得早。
旁人说皇宫是天底下血腥气儿最重的处所,行昭却感觉凤仪殿最像家,熟谙的朱漆长廊,夏天拿来糊窗棂的桃花纸、夏季拿来挡风的玻璃罩,一水儿刚正端重的黄花木家俱,隆冬的碗莲,初秋的山茶,咯吱咯吱响的大门...
方皇后点头,把人都退了归去,点名只要张德柱,贺太夫人隔了两天送来了张德柱一家的卖身契,行昭却把他调到离定京百里以外的威河庄子被骗管事,相称于放逐。
没了人后院后院地跑,空落落的,自夸淡定的新嫁娘行昭这才有了点儿猫爪子挠的感受。
会不会顺本地出嫁呢?
由此可见,哭也是门儿技术,也是得挑人看脸的。
您呐,先把镜子拿出来照上一照,得嘞!啥话都甭说了!
嫁奁落定了,那陪房是不是该敲定了呢?
提及来,这是行昭这辈子过的最后一个还能将头发披两缕下来的年节了,她上辈子嫁得晚,方皇后庇护她,择婿渐渐地选,临到十七八才嫁出去,打死她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十五未到就要嫁出门子了。
新嫁娘可贵的伤春悲秋当即就被忙繁忙碌的实际击碎。
大姑姐,你如许经心极力地卖弟弟,你家六弟晓得吗?
她在老六跟前哭得那叫一个眼泪鼻涕飞流直下三千尺,当晚被老六送回凤仪殿后,连靶镜不太敢照...嗯,还是偷摸觑了觑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神迷迷蒙蒙的找不着聚点,一张脸邋里肮脏得哭得满是泪痕...
方皇后只好作罢。
没生出一张风华绝代、媚态横生的脸,就干脆甭学人家的哭功,趁早把泪水憋归去变成汗水,在容忍你的人跟前不顾形象地哭上一哭,别人还能宽大宽大。想跟小顾氏似的逮着小我就哭,然后就心想事成了?
嗯,只能寄但愿于黑灯瞎火的,六皇子看不太清楚了...
该来的毕竟要来。
大年将至,行景连递了三道折子想返来插手婚礼,从福建走水路来京,快则两个月,慢则六个月,天子就是想批也没体例。
方皇后说了几次想让行昭把蒋明英带出去,行昭态度很果断,“...蒋姑姑跟在您身边儿多少年了?您舍得,蒋姑姑舍得走吗?阿妩是结婚嫁人,又不是上场兵戈,还得带着压箱底的亲信大牌去?您自个儿老诚恳实把蒋姑姑留在您身边儿,不为别的,就为阿妩嫁出去以后,您身边儿还能有个说话儿的人...”
能让行昭理直气壮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在年后从宫中绕了全部定都城进了八宝胡同里的端王府家门,六管库里的最后一抬还没出去,第一抬嫁奁老早就进了端王府的大门儿。新拨去的端王府内侍搬嫁奁盘点、入库、上册忙前忙后,忙了整整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