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闵夫人看得内心更难受了。
二夫人一贯怕这个嫡母,没敢看上头的神采,移开眼,加快了语速,持续道:“屋漏偏逢连夜雨,阿妩凌晨领到的那五盒松香用都还没用,就顺手放在了小厨房隔间的杂物堆里,火一碰到松香不就像打盹碰到枕头似的吗?‘呼’地一下就窜了老高!又正值午憩的时候,主子们都去后厢歇着了,守在外头的婆子也躲懒,只剩了两个贴身丫头守在阿妩身边,等世民气里落定后,却发明火势已经起来了,冲不出来救人了!”
行昭心头一颤,又后果后缘想了一遍,心安了些,稳稳铛铛地缩在太夫人怀里头。
那边被丫环婆子簇拥着的莲玉、莲蓉,一个的腿遭燎到了,一个倒没甚么大事儿,只是内心头慌。
待二人一避开,二夫人忙不慌地重新又开了腔,言语里尽是邀功的意义:“怀善苑里的小厨房里本来一向是炖着白玉豆腐汤的,厨子便去歇着了,是一个叫满儿的小丫头守在那边,小厨房里头没人,炉子里燃着火直烧心,小丫头就躲懒到了小厨房外头的游廊里打打盹。哪晓得一醒来,全部厨房都遭烧起来,那丫头内心头慌便撒了脚丫子就跑了出来,也没唤醒其别人,也没敲锣打鼓地报信...”
太夫人这些年修佛问道,将暮年间的那些脾气收敛了很多,现在的厉声诘问让二夫人不由自主地今后缩了缩。
闵夫人揪动手帕坐在暖榻前头,约莫做了母亲的人都是一样的表情,以己度人,她乃至不敢设想如果自家寄柔被烧成这个模样,她会做出甚么事儿来,内心头如许想,更佝了身子轻声安抚道:“就算再痒再疼,四女人也不能特长去挠,小女人家家的留了疤就欠都雅了...”
“二夫人忙慌坏了吧?您快过来坐!”闵夫人便起了身,正说话要告别,却听行昭弱声弱气地开腔:“阿妩累了,能不能先同闵夫人去隔间?”
“娘――”二夫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突破了荣寿堂里的沉寂,单手撩开帘子,暗含着喜气:“怀善苑的火总算是熄了,过后一瞅,您猜如何着?连正院的西跨院都烧掉了半匹墙!”
边说着话儿,边包着泪望着抬头望着闵夫人,抬高了声音,带了哭腔:“脸上可痒,可闵夫人说不能挠,那让旁人给阿妩吹吹能够吗?”
三月*光伴花好,却负了这断壁残垣。
素青侍立在太夫人前面,将眼从行昭的左脸颊上移开,定在了面前的青砖石板上,内心说不出甚么滋味――才死了亲娘,又要被火烧,死里逃生后,脸上又被烧得这么一片红一片黄。
行昭脸上火辣辣的痛,心却像三伏天喝下冰水一样服帖,她恨不得一把火将全部临安侯府都付之一炬,叫人都看看火红的血肉下都藏着如何一颗颗肮脏黑污的心。
里厢再不敢燃檀香了,行昭上了药,半卧在暖榻上,手里握着菱花珐琅靶镜怯怯地瞧,想看又不敢看。
她却不能叫这些人这么便宜地还了债,母亲经历过的惊骇、忐忑和绝望,他们一个一个都要接受一遍。
“啪”地一声,太夫人手拍在案上,面色乌青:“这些仆妇养来何用!阿谁满儿不是正院的丫头吗?如何跑到怀善苑去了!”
太夫人不置可否,连续串听下来,合情公道,却总有些稍纵即逝的蹊跷处所,又老是抓不住。
太夫人都叫她们先去后厢里头歇着,过会儿费事大夫也去瞧一瞧,边说着话儿,边搂着行昭坐上轿撵先回荣寿堂,又叮咛二夫人:“...先将火灭下去,人出来了就万事大吉,这边火制住后,将一个院子的婆子丫头都拘在一处,挨个儿挨个儿的审,看到底是哪儿出了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