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像副水墨丹青普通,着青衣长衫,执素绢青伞,不急不缓地走在烟雨昏黄里。
本是筹算日子渐渐悠悠地过,哪晓得将入夜,一颗大石头便砸了下来。
再美再聪明,她们都不是你。
行昭来不及问出口,耳朵里却闻声了六皇子轻描淡写的后语。
只要方家不式微,她的身份放在那边,嫁的人铁定非富即贵,非富即贵的大世家端方严,不准自家郎君随便纳妾,可不准随便纳妾,并不代表没有妾室。
再来一世,她只想有一种死法――安安稳稳地活到八十岁,躺在床上舒舒畅服地阖眼长辞。
恃宠而骄,恃爱横行,人老是在不知不觉中对求而不得的东西心胸敬慕,而对近在天涯的人横眉冷对。
他这是甚么意义?
可到底该如何表呢?
一听皇后要让行昭去见那两家人,酒劲儿都还没醒,就直冲冲地守在人小女人马车上了,又是媳妇儿又是拉手地乱来,得逞是得逞了,到底不是君子之风,也有点太不敷诚意了些...
安排安插好统统,这才空出闲来,来正端庄经地没喝酒借醉地表一表情意。
行昭脸红得短长。
站在小石板路上,恰好吹穿堂风,风打在脸上也不感觉凉,反而感觉风都被烫呼呼的一张脸暖热了。
绣鞋薄薄的一层,膈在崛起的小石子儿上,磨得脚心痒得很,雨水像帘幕一样一滴接一滴地落,最后串成了线,没多久就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清澈的小水洼。
六皇子手紧握在伞柄上,手指纤长骨节清楚,虎口有薄茧,行昭眼睛尖,一眼便瞥见了,习武之人长年执弓,弓箭那根弦摩擦在虎口处,便会留这个印迹下来。
六皇子笑得憨,原是愣一愣,再一想才明白行昭的意义,是在说顾氏的煽风燃烧?
六皇子收了伞,二人便退到了乌瓦房檐下,行昭低头看脚下是干的,外头的地儿倒是湿漉漉的,泾渭清楚,莫名内心有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