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这是谁送的，一回凤仪殿就将一五一十地将这石头坦白给了方皇后听，方皇后既没穷究下去，也没让她还归去，看着石头只说，“...你现在年事小，这石头做成项圈太小了，做成簪子又太大，先收着，摆布现在用不到。”
约莫是在长身材，一上午还没过到一半，行昭便饿了，扭头眼巴巴地瞅着欢宜，欢宜便从小书囊里偷摸拿了几块绿豆糕出来，再从书案下头蹑手蹑脚地偷摸塞给行昭，还轻言细语提示一句：“...放心，是花生油做的...”
宫里头长大的都是人精，欢宜这是明白两姐妹有话说，她如许做既显靠近又见机。
行昭眨眨眼睛，实足不在乎：“不怕。顾娘子是入宫伴读伴侍的，她的差事出了崇文馆就要被拘在慈和宫里，你去给皇后娘娘问安，难不成别人也要说嘴？”
阿谁，指的便是慈和宫的小顾氏。
行昭笑着笑着，笑容便渐消了下去，长廊上的霜气冰冰凌凌莹然得就像那日夜里，暖光下的那颗雨花石。
是了，这大半年的，贺家起起落落，民气难测的，想不生长起来都难。
统统都看起来简朴朴素，却随便安然。
暮秋近冬的月份，天儿开端亮得晚，黑得早了，天涯边大将蒙蒙亮，掖庭里的小宫人们便搓手顿脚地裹着小袄，提着个比自个儿一半还要高的木桶挨个儿排着队打水。
方皇后转手便将雨花石给了蒋明英，叮咛她收在匣子里。
宫里要分水两个时候，一个早晨拿水车挨个宫的运送，一个就是晨间让人去皇城东边提水用。
常先生讲书讲得好，知天命年事的老头儿，书也没看，盘腿坐在上首，昂着头，一道捻髯毛，一道顿挫顿挫地在讲着《中庸》。
南风拂面，行昭毕竟是回过神来，重新展了眉，笑着探出身去特长悄悄地扣了扣门板，笑眯眯地先同方皇后屈膝行了礼，再挨个儿下来朝着二夫人，欣荣长公主施礼，扭到行明那处跟前的时候，一昂首便瞥见行明眼眶红红的小模样。
从重华宫再回凤仪殿时，过了晌午，天气放晴得短长，初冬时节的暖阳透过白蒙蒙的一层霭，照在灰墙青瓦上，澹泊得不像话。
边听其婉说，边拐太长廊，还没穿过中庭，便能模糊约约闻声二夫人的声音。
欢宜眸光一亮，随即黯下来，点头：“你若只邀我去，却撇下阿谁，倒落人话头。”
进宫不过两旬，上高低下还没闻声有人说过她不好，莲蓉那样的嘴提及她来也只要这么一句话，“顾娘子性子蛮好，为人也和蔼，天儿凉了都不叫她屋子的人拿凉水洗衣裳，将水烧得温温的，让下头人使。还准屋里人早晨拿热水泡一泡，驱寒气。”
瞧瞧，一两桶水，一两把柴禾的工夫，就让宫人们交口奖饰起来。
欣荣靠在椅背上，穿着宽松，却目睹着已是显了怀，面若圆盘用在这里刚好，性子却没大变，直让：“...不管不管，我也烫锅子吃！”
“你在贺家过得如何样？”
约莫是半途进了几大块儿绿豆糕，行昭午膳的时候就有些用不出来，手里头杵着银箸，从眼角的余光里却从重华宫里的安排一一扫过，用旧的了黑漆黄花木大书桌，挂落了两排的，笔尖分了岔的笔，旧窑还剩了半盆水的笔洗，三三两两随便堆落在一起的古籍，挂在墙上的几副农耕图...
早晨的水各宫都是有定规的，若想多用就只要凌晨让人多提几桶水畴昔，谁来提？还不是宫娥们从皇城东提到皇城西。她们累不累？想一想，也不比拿凉水洗衣裳轻松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