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祈这一番步地大,明儿就能叫全定京的人都晓得,自个儿都出宫了,说不准还能叫天子也晓得。
看起来是日日拾掇了的。
人的心机在几次回转,马车却只会没头没脑地往前冲。
不让行明与她打仗,也不让行明在别人面前露面,太夫人压抑小辈的招数只要这么一个,却不得不让人承认,这很管用。
马车踢踢踏踏地过了顺真门,再拐过皇城,往雨花巷去,行昭内心头庞大极了,她想见到娘舅与哥哥,但也想见到贺琰,也想最后一次踏入临安侯府的门廊。
人啊人,行昭心头哂笑,也不晓得是在笑她将才的不知所措,还是在笑她无端涌上来的那股不着名的情感。
行昭从里间走到外厅,手一寸一寸地抚过母亲睡过的罗汉床,到正院里每一盏桌面椅背,再到母亲常常坐下的那盏摇摇椅,行昭想哭极了,母亲仿佛还在这里,她的气味还留在这里,温温轻柔的缠缠绵绵的,怯生生的。
行昭安静的神采垂垂产生了窜改,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月巧。
谁让人来打理的?太夫人?二夫人?还是贺琰?
方祈笑着道,边说边将缰绳交给蒋千户,未待白总管说话,先叮咛蒋千户:“去!临安侯府的马厩是个好的,连喂马用的白豆都是精选出来的,我们人来蹭茶,马来蹭食,你带着这几匹马往马厩走...我记得马厩就在碧波湖中间是吧?”
行昭久久地,沉默不语地站在暖阁内里,点着的蜡烛燃尽了一半,顺着边儿流下来的蜡泪凝在半道上。
行昭没说话。
行昭笑起来,想了想也没上马车,扶着莲玉站在马车前厢,佝着身子,冲方祈深深地福身。
行昭悄悄阖上眼,可不知如何的,她就是想去看看他,看看将母亲如愿逼身后,他过得是否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