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朕……也动不了你。一旦动你,祟南大营十万雄师挥师北上,大靖一分为二,王朝倾颓,中原必会重回二十年前的逐鹿之势。”
上书房内,棋盘上胜负已分。
嘉宁帝沉默半晌,回转头,“帝梓元,姜瑜已死,秦家案子不消朕插手黄浦也能措置恰当,秦家必得本相。过几日朕会下旨将祟南帅印重归帝家,你退下吧。”
“当然不止,除此以外,臣还要祟南将营统帅之权。”
赵福垂着头,面团似的受着嘉宁帝的肝火。他跟在嘉宁帝身边最久,比谁都清楚嘉宁帝在太子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现在太子这事于他而言怕是比左相在朝中的权势土崩崩溃更让他沉闷。
若不是两人身份对峙,刚才还剑拔弩张你死我活,嘉宁帝几近就要对帝梓元这话拥戴了。这不是胡说八道是甚么,他这个儿子心机比他更沉稳,做了十几年太子没出半点不对,就算他常日里想挑刺都挑不出来。就将近做天子的人了,如何会脑筋发昏俄然砍了一国宰辅,并且还是在大庭广众的皇城宫门之前?
当时太子实在下了两道御旨,一道是“奸相必诛”,一道是――
赵福对着两张肝火满溢的脸,颤抖了一下,才哑声道:“陛下,主子没有胡说八道,宫门前的侍卫传话,说太子殿下在百姓面前砍了左相。相爷那尸首还在重阳门前放着呢,侍卫们不敢随便措置,这才来叨教陛下。”
赵福一听这谕令更委曲,“陛下,太子殿下他砍了左相后直接去宗人府请罪了。侍卫们不敢拦他,眼睁睁看着殿下去了宗人府。”
嘉宁帝做了十几年帝王,一步步走到本日,不但能伸,亦能屈。帝梓元崛起已是究竟,晋南十万雄师威胁已成,他临时动不了帝梓元,只能安抚,以图他日之计。
“本日下午,陛下招主子入东宫书房时叮咛的。”
“小公子!”
“只是如此?”
衙差忐忑回:“侍郎,京里都在传殿下不忿左相伤害秦垂白叟一家,在重阳门前亲手把左相给……”他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行动,学得活矫捷现。
这来由连赵福都感觉站不住脚,回得底气不敷。果不其然,嘉宁帝面色一变,吼道:“证据全被黄浦寻出来了,百姓皆知左相犯结案,朕都保不住他,姜瑜就剩个抄家的结局,还需求这孝子做上这么一出!他是一国太子,不是大街上杀猪宰羊的屠夫,在百姓面前杀了一国宰辅,罔顾国法,混闹!”
帝梓元一怔,神情微凝,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嘉宁帝将棋子丢进棋罐,朝立于身前的帝梓元望去,不动声色地核阅她。
“既然陛下肯承诺臣的前提,臣必遵诺。而后毫不提起十一年前帝家旧事,臣辞职。”帝梓元点头,沉声道,微一抱拳,回身出了上书房。
上书房外落霞万里,帝梓元顿住脚步。她和嘉宁帝这一番棋局,无输无赢,要拿下这万里江山,毕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陛下,主子也不是很清楚,相爷贪墨黄金,害死了秦垂白叟一家子,那秦垂白叟不是当过几日太子师吗,百姓都在说这是太子殿下在给秦垂白叟报仇!”
温朔拖住他就走,林双却按住温朔的手,沉声道:“小公子,殿下出世前有叮咛您不能去宗人府看他,也不能参与此事,此次以后,他如果做不了太子便也是天定……”
“陛下、陛下……”他吞了一口唾沫,朝皇城宫门的方向指了指,“太子殿下他、他在重阳门前把左相的脑袋给劈了!”
赵福低眉扎眼,“陛下心疼太子,主子不过是为陛下解忧。”
这是实在匪夷所思和荒诞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