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乐寨寨主竟然敢提出这个前提,倒是个成心机的。
“哦?三万水军誓死尽忠?那任安乐此话可真?”
身着盔甲驰驱千里的副将赵谨石半跪于朝堂上,巴巴朝殿上右首一瞧,风里来火里去历经烽火数百次的威武男人一下子哑了声,喏噎而又细声细气的回禀。
“赵卿,此事甚重,安乐寨既有归降之意,朕看其孤女很有忠骨,倒是件功德,只是此事还需太子顿首,皇儿,你感觉…?”
“陛下,安乐寨遣来降信,愿受朝廷招安,归顺我大靖,其寨主任安乐听闻我大靖太子容冠中原,道安乐寨高低无需大靖安抚,只需东宫一妃之位便可换她三万水军誓死尽忠。”
安乐寨建于三十年前,几近和大靖王朝的光阴普通悠长,深埋大靖最东南的地界,这才是嘉宁帝最不能容忍之事。
众臣这么一揣摩,顿觉安乐寨归降之事十有八九是成了,齐刷刷朝青松普通温润的太子爷望去,掬了一把怜悯泪。
大靖女子职位颇高,历朝领军入阁的女子虽少,却不罕见,众臣对傲慢霸道的安乐寨主心生鄙夷,但想着那勇猛驰骋的三万水军,此时也不敢妄言,怕拂了上意。
虽觉着御座上的帝王皇威骇人,太子漫不经心投来的眼神也有些刺眼,赵副将还是拿出了在疆场上一往无前的精力,长吐一口气,完成了禀告。
太子韩烨迈出一步,对嘉宁帝执礼而答,一派安闲。
“安乐寨主刚烈恤君,愿率三万水军投效大靖,封其为祟南副将,安乐寨一应人等从优而待,朕感念其一介孤女,特许其入京奉职。”
几位皇子也想到了这层,暗哼几声面色有些讪讪。
皇座上的帝王脸孔严肃,手落在御座龙首上,向来松散的神情有些荒唐。
他边说边朝石阶下跑去,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陛下,那任安乐在降书上说,所求之位…”赵副将朝一旁挑眉看来、丰神俊朗的太子瞅了瞅,硬着头皮回:“乃太子妃位。”
“赵爱卿,你将刚才所奏再说一遍。”
朝日划过晨光,懒懒落在殿外,巍峨的宫殿如平常般迎来了三日一次的早朝。
只是这般与明抢何异?公然是做惯了匪贼的女子,连嫁个夫婿也是一身匪习难改。
韩越笑了笑,不愧是宫里长大的,即便是性子跳脱的九弟,也晓得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韩昭哼一声,眉微扬,显是没听到内心。
戋戋一个安乐寨,即便是任安乐率三万水军来降,对大靖朝来讲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嘉宁帝会正视到这个境地,不过是因为安乐寨的闭幕意味着…太祖治下的年代完整结束罢了。
大靖立国数十载,嘉宁帝积威甚重,但向来广纳臣子谏言,朝堂经常争辩不休,各执己见,只是本日环境有些特别,众臣低眉扎眼瞅着殿中心灰尘扑扑的副将,闭紧了嘴皆成了泥塑的菩萨。
五皇子在诸位皇子中最为奇葩,明显生于帝家,却偏生爱好吃斋礼佛,十岁起便拜在国寺净闲大师座下,嘉宁帝平生得了十几个儿子,到现在安在的不过这么四个,怕他一时想不开剃了和尚头,便强即将其召回朝廷。不过想是这五皇子自小敬奉菩萨的原因,他性子通透纯洁,从不扯谎话,且所想必言,从不委曲本身。
“陛下…”被忽视很久的赵副将听着不对劲,忽想起一事忘了禀告,忙不迭上前一步阻了言官的话,嘉宁帝被他俄然一怵,不悦道:“赵卿何事?”
晋南帝家。大靖以皇家韩氏为尊,可说到贵,却一定只是皇室。
温馨的崇安殿内,只御座上首的帝王轻叩龙椅,微变的神采在副将朗声回禀下极快的规复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