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朝堂上为帝家讨情的大臣很多,多被嘉宁帝诛杀,唯有这个方道洪,实乃兵器水利之鬼才,嘉宁帝不舍,这才将其贬谪南疆,眼不见为净,哪想十年后竟会有报酬其请复,若上书者不是右相,这道奏折恐怕早被嘉宁帝踹到桌子底去了。
“老头子?”黄浦乃诗书之士,罕少听过这等显而易见是对家中长辈的称呼。
朝堂百官和都城百姓还来不及接管这石破天惊的荒诞究竟,这一日傍晚,沐天府差衙卫八百里快报入京,上禀天听江南水患严峻,恳请朝廷拨款赈灾。
回东宫的马车里,温朔见韩烨眉微垂,有些担忧:“殿下,江南在沐王爷掌控之下,您亲入江南,恐会有伤害。”
任安乐一挑眉,也不问是谁,踏着步子朝大堂走去,远远瞅见堂中心端坐的身影,心底隐有几分了然。
帝家威胁毕竟已成畴昔,野心勃勃的宗子更令嘉宁帝顾忌。
钱广进说着仓促而去,黄浦倒有几分感慨,“大人,钱大人乃富商之家出身,得陛下圣心,现在掌管户部,又和礼部龚老尚书乃莫逆之交,他愿和大人交好,大人在朝中职位当更加安定。”
钱广进和礼部尚书皆是中立派,若任安乐得了他们的臂助,说不得能在朝中重生一股力量出来。几月相处,黄浦早已未将任安乐视为女子之身,待她皆如其他朝中重臣。
魏谏一怔,眼底暴露对劲之色,意味深长道:“任大民气如明镜,老夫此趟定是不虚。”
嘴角含笑,开朗声音便至:“未知右相前来,安乐有失远迎。”
韩烨点头受令。
温朔点头,“也是,方道洪虽有大才,当初也曾为帝家进言,若非此次江南决堤,恐怕一世都难以起复。幸亏任大人会和殿下同去,听闻她武功甚好,应是可保殿下安然无忧。”
衣衫褴褛的灾黎,血迹斑斑的状纸,成了这桩公案的铁证!
任安乐缩在被子里睡得昏入夜地,直到响午,才模恍惚糊展开眼。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卷着被子仰起家,先看到的是缩在角落里目不斜视战战兢兢的苑琴和苑书,惺忪的眼底有些恍然。
“任大人,都说执掌一寨数入疆场的女将军勇猛善战,莫不是名声传错了,孤瞧着怕是周公也不及你能熟睡。”
两今后,嘉宁帝终究颁下圣旨,召方道洪速入江南,领两江巡抚之职,本日起清算河道。至于任安乐下江南赈灾一事,圣心不决,也因着如此,左相和沐王死力保举其他朝臣,希冀可替代任安乐赈灾。
“钟礼文是沐王的亲信,江南众官又多投下沐王座下,此事若究查,沐王爷一派定会伤了元气,难怪会吵成如许。”
天家之争向来血雨腥风,嘉宁帝担忧的,不过也就是如此。
“除非派去的人不属于任何派系,左相和沐王才会无话可说,陛下也会放心。”任安乐缓缓开口,明白了右相的来意,“相爷是想让安乐去江南一趟?”
这辆马车空间是平常的三个大,铺着江南浅纹厚暖的毛毯,车内龙涎香满盈。
两派各执一词,相争不下,好好的朝堂一时乌烟瘴气,嘉宁帝令两相三日内寻出折中之法,妥当措置江南水患。
来人恰是方才晋升为户部尚书的钱广进,作为大靖立朝以来最年青的尚书,他比来的风头亦是一时无两。
江南官员多是投在沐王和左相之下,难怪他们会死力反对朝廷另派官员,想来是怕此事横生枝节,牵涉出百万河堤款的去处。
“钱大人善金银之名传天下,安乐焉有不知。”任安乐嘲弄,笑得开朗。
“这叫歪打正着,看来老头子教我常日里多攒福荫倒也没错。”任安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