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你与嘉宁帝,本来竟是一样吗?
即便是一向神采淡然的归西,在听到这句话时,亦是一怔,他神采庞大的朝韩烨望去,叹然道:“殿下何必如此?”
墓碑眺望晋南,那是帝北城的方向。
太像了……阿谁俄然突入人间、声明鹊起的女子,如何会和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神。
“走吧。”韩烨回身朝苍山连天的石阶走去,行动不如来时普通轻松,身影隐有落寞。
归西之剑快诡凌厉,韩烨剑势大合,能制住他绝杀的每一剑,二者相争,韩烨胜在内力暖和正统,根底浑厚,而归西却有几分剑走偏锋之意,不免落了下乘。
“我在殿下身边七年,觉得最体味殿下者非我莫属,现在倒闹了个笑话。我猜到殿下本日会来苍山,也晓得殿下除了我不会带任何侍卫前来,却不想任大人竟然会成为打算里独一的例外。”简宋抚掌而笑,非常赞美,“我自发得以殿下心性为饵,现在看来倒是我入了殿下设的局,只是殿命令媛之躯,亲身将我引出来,未免太高看于我了。”
任安乐缓缓走近,沉默很久,终是道:“他始终未生害你之心,你不带一兵一卒入苍山,原是想在此处放他一命吧?”
任安乐叹然,数十年前天下逐鹿之时,太祖和帝盛天曾被亲信追杀,被围困于渭南山顶,两人苦战三天三夜,破敌方雄师,取叛变者首级方才告终这段恩仇。
“殿下,为何带臣来此?”任安乐轻声问。
韩烨转头,似是没瞥见任安乐眉间的冷意,望向石碑上凌厉肆意的刻字,轻声道:“因为太祖,因为帝家家主,因为父皇,另有……因为梓元。”
“殿下在沐天府时势事叮咛长青、苑书,将安抚哀鸿之任交给任大人,一向将我缚于身边,想必早已是在防着我,就连夜袭赵家庄之事也是如此,殿下借我之口将动静送到钟礼文手中,是我对本身过于自傲,亲手毁了沐王爷的布局。施将军在城外守了两日,防的底子不是钟礼文,而是我。”
那字超脱萧洒,却嵌入极深,观之萧索冷僻,一看便是用剑破锋划上。
韩烨的声音清冷叹然,任安乐抿唇,朝韩烨看了一眼,眉极浅凝住,却还是极慎重的朝身前长眠的帝王行下大礼。
任安乐俄然想,若她只是任安乐,此时表情,又该如何?
终有一日,她也会拔脱手中之剑。太祖,若你预感了那一日,当年可还会赐下那荣宠至极的诤言。
韩烨点头,和任安乐并肩而立,简宋看着二人走来,快步跟在二人身后。
山顶边沿,韩烨手中紧握的长剑刺入归西胸前三寸,他乌黑的衣袍沁满鲜血,面色惨白,他笑了笑,低声道:“殿下,如此心慈可杀不了我,我是沐王亲信,若活着必为沐王尽忠,会成为你帝皇之路的大患。”
“安乐,见臣礼吧。”
看着二人存亡相搏,任安乐眉一挑,退至一旁,实在有些不测。
温馨了十几年的苍山之巅迎来了一场料想以外的决斗,漫山如火枫林皆沦为此二人身后之景。
任安乐微一思考,点头,“小时候听老头子说过很多……”
归西不是韩烨的敌手。几近在任安乐此念刚入脑海的刹时,剑刺入身材的闷哼声传来,鲜血溅落一地,任安乐抬首,微微怔住。
连天的石阶望不到绝顶,一步步向上爬升的人影在苍穹下化成藐小的灰尘,不管是大靖储君,抑或是名声斐然的大将,在这座天阶上,没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