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但是韩氏皇朝,八万帝家军埋骨青南山这桩旧事不止是皇家的忌讳,更是逆鳞,谁提了,谁就是和天子过不去。听听,刚才这混账莽汉说甚么了,他诛杀了八万帝家军……

钟海一步步后退,神采惨白,语不成声,“你、你怎会晓得,你究竟是谁?”

任安乐停了片息,才持续开口。

诛杀八万帝家军!细心咀嚼这句话后回过神来的朝臣疯魔了,紧接着便是更大的震惊和荒诞。

“好,好。”嘉宁帝缓缓坐直身子,不见情感,朝郑海一指,“朕听你说。”

递出的剑没有人拿起,钟海瞥见墨黑的大裘拂过地上的薄雪,那身影一转朝门口走去。

“臣赶到青南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骸骨,一个压着一个,看不到底,望不到头,臣在山脚给他们烧了纸钱,想着上山去埋些尸身,能埋多少是多少,算是报恩……但是臣埋不了,陛下,臣埋不了啊,那些尸身上插着的满是我大靖的弩箭,那些传言死在北秦铁骑下的帝家军,有一半是死在了我们手里啊!”

“你十年前是否诛杀过一支军队?”这话一出,钟海神情陡变。

钟海接受着帝王之怒,饶是久经疆场,心底亦寒意陡生。他用力磕了磕牙,目光不移。

钟海一头磕在地上,震了半殿的朝臣。一滴滴鲜血溅落在地,满大殿里,只剩下他哽咽难言的声音。

左相冷眼看着大殿上跪着的人影,眼底破天荒的生出犹疑忙乱来。

“公然如此啊,他们真的是死在……”任安乐感喟,声音微凝,缓缓走近,面庞冷酷肃冷,“我是谁?我是安乐寨的匪贼头子任安乐,不过我曾经用过一个名字,想必钟副将听过,十年前……我唤帝梓元。”

“陛下,臣之话句句失实,不敢有半点虚言。”

现在忠义侯的罪判下来了,秋后问斩,总归是个死,不过是早几日迟几日罢了。等觐见完陛下,他就领着兄弟们回青南山,守着那座城。

帝家之事,被埋进大靖深处无人敢言,却未想十年后竟会在如许一个契机下于金銮殿上血淋淋摊开。

“你应当见过我。”那人开了口,声音威仪,模糊有些耳熟,“在大理寺的天牢内。”

“一众将士义愤填膺,百弩齐发,北秦人还未近到身前,就被拦在了半山处,死得干清干净。整整一夜,我们一万人守在山脚,没有放进半个北秦人。”

钟海是青南城守将,他如何会诛杀帝家军,的确滑天下之大稽,荒世事之大谬!

温馨的大殿上,嘉宁帝的声声响起,只一句话,杀伐之气满溢。众臣蓦地感觉御座上高坐的帝王竟在刹时有了当年刚登帝位时的血腥暗沉。

任安乐转头,悄悄望着他,缓缓开口:“我有一件事让你去做,你可情愿?”

“钟海当年犯下大错,现在只要一条贱命能够还给蜜斯。”

“但是去了青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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