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元,你可知从本日起你再无半点退路,此事非一年两年之功,或许十年二十年亦不能做到,你仍甘心?”
洛铭西盘腿坐在榻上,凝神翻看西北密报,听到利落的脚步,他抬眼朝门口望去,恰好瞅见任安乐走出去。
韩烨的眼猛地沉了下来,帝承恩现在是帝家名正言顺的血脉,若她以受恩者的身份在百官前叩拜帝家,又自请放弃调查帝家本相,到时候即便是百官想讨个说法,恐怕也会堕入难堪的地步,加上皇家的压抑和天子之威,这件事只会在忠义侯这一步戛但是止,帝家之事定会被再次埋葬。
当时间隔当年一役已稀有年,青山埋骨,满山之上,她寻不到骸骨,只能模糊瞥见散落在地的快化为废墟的帝家旗号。
“给陛下存候。”
任安乐缓缓起家,点头,望向窗外,皑皑白雪覆了六合。她蓦地想起那年姑祖母带着她行走万里至青南山时,也是夏季。
“陛下,太子殿下但是惹了陛下不快,还请陛下宽解,殿下一贯孝敬……”帝承恩咬着唇,毕竟是不忍心,欲为太子向嘉宁帝讨情。
伴着帝承恩话音落定,韩烨眉头不自发紧皱,望着她非常无言。
嘉宁帝眯了眯眼,转脱手上的扳指,“大靖鼎祚连缀,这话言的好,你且说说,能为朕解何忧?”
一步一步,他停在御桌旁,望着那把被嘉宁帝随便放在桌角的茶青铁剑,伸手拿起。
上书房外,赵福为帝承恩推开门,帝承恩对他温婉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踏步走了出来。
“陛下,非论当年如何,臣女自八岁起托庇于皇家,享十年承平安稳。臣女受皇恩,天然要报,父亲和帝家先祖如果地下有知,也不会见怪臣女,请陛下成全臣女不情之请!”
“铭西,我本日才晓得他们全被堵在了青南山上,一个都没有活着下来。他们死的太惨了,我帝家满门死的太冤了……”
“那好,你要记着这个处所,完成你的任务和承诺,洗刷他们的委曲,把他们正大光亮的送回帝北城。从现在开端,你不止是帝梓元,而是帝家的担当者,帝北城的仆人,晋南子民的王。”
上书房内一时寂静非常,房外俄然响起赵福恭谨的禀告声。
“让她出去。”
帝承恩受宠若惊,神情惶恐。
数年后,她站在大靖帝都的大将军府,对着洛铭西垂眼,回:“铭西,你放心,我永久不会健忘我是帝梓元,不会健忘我入这座城池要拿回的究竟是甚么。”
“你与太子的姻缘乃天作之合,待太后寿宴后,朕会为你们赐婚,朕等着到时候你能叫朕一声‘父皇’。哎,成全你和太子的婚事,也算是朕独一能为永宁做的了。”
“返来了?”
上书房里沉默半晌,蓦地一阵大笑响起。嘉宁帝从御座上走下,行到帝承恩面前,亲身将她扶起,眉眼驯良慈爱,戾气散尽。
“太子,你等了十年,就盼回这么一个女子?” 嘉宁帝微嘲的话语在韩烨上方响起,片息后,只听得吱呀声响,上书房的门被翻开。
嘉宁帝眼一闪,道:“你说。”
嘉宁帝挑了挑眉,听她说下去,他现在真的感觉这个帝承恩有些意义了。
“他是偶然江山,那他的儿子呢?孙子呢?帝家握着晋南十万兵马,又有建国让位之功,他日若帝家先人反了韩氏江山,必将在南边一呼百应,到时天下纷争起,大靖分崩离析,你待如何?”
帝梓元点头,谨慎瞥了韩烨一眼,施礼退了出去。
伴着这句话,嘉宁帝出了上书房。房内空余韩烨一人,他动了动生硬的身材,不去理睬浑身狼籍,缓缓从地上站起,毫无前兆地朝前走去。